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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狱寺隼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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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变多了——狱寺隼人后知后觉。

发觉自己感情的变化其实很不容易,因为他的爱情跟忠诚确实很难分辨。当他某天猛然醒神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山本武或许已经带着些许怜爱暗暗嘲笑了他很久。他的挚友远比他敏锐,狱寺隼人感到不知所措与羞耻。他好像赤条条地站在全世界的眼里,可是唯一的悲剧情节是,他的心不在沢田纲吉的眼里。

这不能阻止他对那个人的欲望日复一日地疯狂发酵。

他不需要社交。跟那些被狂蜂浪蝶竞相追逐的家伙一样在纸醉金迷的场合虚与委蛇——他不需要。他的确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可他不在乎。孤独,冷清,这都没什么难捱的……他得不到他想要的,没关系,他可以被沢田纲吉浪费,只要是沢田纲吉,就算把他消耗殆尽也没有关系。他可以要求他和女人交往,他可以要求他像一个正常的黑手党男人一般度日,他可以要求他,即使那些要求和话语使他日日夜夜都在无尽的绝望中煎熬。

但是沢田纲吉可以要求狱寺隼人。他甚至可以要求他痛不欲生还假装欢喜。

——因为他是他唯一想要的。

所以他在他的人生里是至高无上的特权阶级。

银发青年在黑暗里露出恍惚的,病态的表情。

频繁的梦幻中他所幻想的对象总是那张温柔的面孔。他悄悄念着那个名字自|慰,亵渎,悖德,然后是没顶的快乐。

他无数次污染他的神明。在精神上。

于是肉体飞升天堂,而灵魂直堕地狱。

罪恶感和羞愧一次次杀死他……

然而这具皮囊似乎只靠欲望填充就可以继续生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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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无论是多么聪明绝顶的人也无法预见到的未来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

它们中有一些是好的。更多的很坏。有一些人来了。但更多的是离开。

笹川京子,蓝波,六道骸……

他们不在了。

沢田纲吉从第一次大清洗之后就很少离开本部,他待在那个古老威严的地方,如同深居高塔的公主——这么形容是不够尊敬的,但是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表现出那个人的孤寂、脆弱,和在那个墓地般所处的面前的无力渺小。

这令狱寺隼人每每看见那身影时都忍不住疼痛与愤怒……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在某次黑手党公海会议结束后Vongola家族的船只受到爆炸袭击时达到顶峰。

沢田纲吉的水性本来不错,不知为什么——不。狱寺隼人想。其实他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有游泳自救的表现。唯一随行的岚之守护者拼命揽着他的首领,穿过那些漂浮着的尸体和燃烧的焦黑的船体,一直游到附近某块巨礁上的岩洞里。

他跪在昏迷的那个人旁边。他愣愣地看着那个人很久。他给他做了人工呼吸——那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事情,他的嘴唇覆上他的神明的嘴唇——那一刻那双碧绿的眼眸里却突然涌出了泪水。

巨大的委屈在那一刻将他击溃。

他从来不敢对沢田纲吉要求。他不敢要求他任何事。哪怕天长日久,他永远在自我厌恶与欲罢不能中挣扎,也从来没有一时半刻祈求过神的救赎。他追逐在那个人的身后,留下一路成灰的血肉,他的神明从不回头,从不知道——没关系的,这样也没关系的,他做好准备了,他可以忍受,他愿意忍受。狱寺隼人没有奢望,这份爱情如此卑微,他把自己低落到尘埃里。他人求而不得,他连求也不会尝试。

但是……但是……

十代目……你因为失去他们而绝望甚至要放弃自己的时候,能不能……能不能稍微想一想,失去你,我也是……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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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人——!!!”

“狱寺隼人——!!!”

这呼唤声实在动听。

传说中人会在死之前听见最想听见的声音,见到最想见到的画面,想到一些最想回忆起的事。银发青年安然地望着高高的铜色的天花板。子弹穿过心脏那瞬间的疼痛很快就消失了。他感觉自己像一只牛奶罐子,破了一个小小的洞,然后咕咚咕咚渐渐成为一个空壳。五感都变得十分朦胧,他的眼前仿佛蒙上一层白翳。但他还是能看清楚那张脸,那张占据他全部视野的温柔的脸——那张脸上是焦急的、恐惧的、惊慌的表情。他总是不忍心看的表情。

“十代目。”

他想他或许说出了声音,也或许根本只是嚅动了嘴唇。他其实有点想大胆地摸一摸眼前的脸孔,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了。

眼前的景象忽然如同胶片般飞快地滑动起来。像是开了十倍速的倒放电影,把他的人生从末尾旋转到头。他看着自己从成熟的年纪飞一般地变回少年,更少年,画面最终卡在一帧平凡的午后,他,山本武,沢田纲吉,他们坐在天台上吃午餐,身后是暗色的铁网,把碧蓝的天空切割成菱形的一块一块。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脸颊上。

好温暖。就算是生命的最后,沢田纲吉对于狱寺隼人来说也还是那么温暖的。

那个人最后的样子……为了他露出的样子……足以被他烙印进他最后的生命里,深深地,深深地。

原来如果我死去,你也会这么难过的呀。

真是太好了。

最后一次,就让我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吧。尽管我永远不会希望看见你的痛苦。

狱寺隼人露出了笑容。

——但你能为我难过,真是太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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