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何走得开呢?病人子身边没个人。”
“他女人呢,他女人呢?”娘嚷嚷道。
王十月解释不清了。娘咕噜了一会,转身走了,走老远,又折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个么儿,王十月展开手掌,看到了十块钱。她含着感激的泪花望着娘的背影远去。说内心话,她真的恨不得马上跟娘一块走掉。再等等吧,她还是宁肯相信刘国庆的老婆乔独秀是因为一时有么事儿给牵扯去了,她还会来的!她不会丢下自己的男人不管。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了,一天又过去了。乔独秀还是没来。
王十月的一点希望随着夕阳的沉落而熄灭了。
4
“你是哪个?……”躺在床上的刘国庆喉咙里咕咚一声响,虚弱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入院后的第三天,刘国庆身体灌进无数的药水、动过一道手术后,他疼痛减轻,气力足了一点,眼睛里雾漫漫的一层褪去了,目光清亮起来,这时,他准确地看了一眼守在身边的这个女人。
很眼生的一个女人啊。
“咦,你醒来了!”王十月惊讶地浮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并不是一直昏迷不醒。他的脑袋、神经还是好的,没有撞坏,多数时间是心里清白的。只是身体创伤带来的巨大痛苦时不时使他的精神失去动力而陷入休眠。
那个心惊肉麻的晚上他很记得。大概晚上七点,他从二姨爹的家里出来,天快黑定了,二姨爹和他都住在六尺湾村,但也相隔三四里远。他顺着在夜色里泛白的公路往回去。二姨爹做六十岁的花甲大寿,下人们都给他敬酒,斗狠地敬,他也敬,可能就多喝了两杯,但还没怎么醉,走路稳当的很,出门的当儿二姨爹还叫他小心点儿,他连连没事没事。走到半路上,天上打起了炸雷,一场雨好像马上要下了,他有点着急了,便越走越快,竟小跑起来,突然,前方一道白刷刷的灯光像一束银针刺进他的眼睛,凭经验,他晓得是从一辆摩托车上射出来的,只有摩托车的灯是单只的。至于是一辆什么样的车子,骑车的人长着怎样的模样,根本无法看清,因为强烈的光芒刺得他眯起了眼睛。他陡然感到那道灯光像魔鬼的眼睛一样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威胁,光团径直地向他冲来,伴随着訇訇作响的声音,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像鸟一样腾空而起,落下去的当儿,他什么也不知道啦。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场雨浇醒了,身体好像完全散了架,里面钻心地疼,使力睁开眼睛,四周一团漆黑,时而有几道车灯光射箭似的一掠而过,他依稀记起自己是倒在公路边子上。“我被撞了,是谁干的好事?”他想不起来,脑子一片模糊。
“报应呀!”胸腔里又发出了一声哀鸣。
于是,他咬着牙关在泥水里往公路上爬,一寸一寸地往前挪动。他张开嘴巴很想喊救命,但那句喊声升到他的喉咙里又寂灭了。
总算一辆拖拉机在他前面不动了,一个人走下来搂起他。他又昏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躺在了病床上。药水帮他逐渐恢复神志,哪怕躯体硬梆梆地横在床上,不说话,不睁眼,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但灵魂却已经很活泛了。几天来,总是这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作响,总是这个陌生的身影在他微弱的视线里晃动。把他服侍得那么熨贴。的确不像假心假意的样子。真没料到。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的温情和关爱,他好像从没在自己的女人乔独秀身上享受过。乔独秀呢,他又想起了乔独秀,他的女人咋地跑得不见踪迹了。
他务必弄清这个女人的身份。
“你是谁?”
刘国庆凝神的目光又问道。
王十月满面愧色,怔了一会,轻声说道:“唉,是我男的把你撞了!”
刘国庆不再说话。这在他的猜测之中。但他还没弄清楚,是谁抓到肇事者的,并叫他的女人来照料受害人,真得好好感谢他!反正自己的嘴里肯定没吐出一丝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根本没看到!他理所当然猜想到了警方。
“警察是怎么抓着的?”他问。
“没谁抓着,”王十月摇摇头,苦笑一下说:“是我自己要投案的。”
刘国庆的身子抖了一下,瞪大的眼睛射出万分诧异的目光,瞅着她。那目光让王十月有点害怕了。“对不起!”她道歉说。
刘国庆闭眼眼帘,良久,眼角滚出一颗浊泪。
“对不起!”王十月又说。
刘国庆睁起了眼睛,摇摇头说:“别提这个了!”接着问,“我女人在哪儿?”
“她有事出去了,会转来的!”王十月想了想说。
几天里,刘国庆又问过不少遍那句话:“我女人在哪儿?”
王十月总是那句话:
“她出去办点事,马上就转来!”
5
乔独秀那个狡猾的女人再次回到男人的病房来,已是一个星期后的事。
午后,护士将一沓条子交给王十月说:“药费用超了,又得交钱啦!”王十月接条子的手颤抖起来,五千块,厚厚的一大扎,才管了一个星期哩。她过细凝视着清单上那些密如蚂蚁的数字,一行一项的,清清楚楚,医生的药费简直像皇帝的谕诣一样滴墨成金,又不可置疑。王十月抬起可怜的目光,央求护士帮忙打个电话,叫刘国庆的妻子乔独秀来商量商量这事,因为入院手续上留着病人家属的电话。护士便打通了电话。乔独秀来一路还后悔不该在单子上留下那个该死的电话,她进病房的时候还准备对王十月先发一通脾气,没药钱了你还继续掏呀,找我来搞么儿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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