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溜门撬锁的一双巧手,往小孩身上塞点东西,小张览完全没察觉,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
王放跃上牛车,“告辞。”
不出一刻,张柴氏大约就会发现这第二笔横财。也算是确保了他“算卦灵验”。
张柴氏搂着儿子,恋恋不舍地目送他远去,感觉好像做了一场梦。
*
罗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轻轻重复:“……十两金?”
十两黄金,对于一架普普通通的老旧斜织机来说,完全是天价。王放就算再不谙世事,也不会平白做这个冤大头。
还是他“小到大攒的所有零花钱”?
禁不住抬头看他,一肚子的问题。舅母和阿弟还好吗?有没有被方家报复?可曾寻找过她?可曾想念过她?
但王放神色如常,当着明绣的面,只是点点头,然后朝她行了个礼。
“阿姑早点安歇。孩儿告退。”
但罗敷如何能“安歇”。她几乎一夜没睡。
她的卧房外间宽敞,正觉得空荡荡缺点东西。当即点上灯,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架老朋友织机组装完毕,左右围着绕圈看,乐得合不拢嘴。嘻嘻笑着笑着,就开始掉眼泪。
轻轻捋着那几道光滑的木架,找到熟悉的几个小坑,轻车熟路,从里面摸出一对明珠耳珰,戴在耳上。
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一件贵重首饰。是死去的阿母给她留下来的。虽然也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但在罗敷心里无价。
另一道缝隙里,掖着一截破碎的织锦护腕,是当年张大响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罗敷父亲仅存的一件遗物。罗敷已经不记得阿父长什么样子了,更不记得这护腕从何而来。
梁木上挂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罗敷从小到大画过的绣样,厚掂掂一叠;外面的小抽屉里,盛着一团针线,几件簪钗,几十枚钱——她的一半家当几乎都塞在这织机里了。
罗敷有点想不通,以舅母张柴氏的性格,卖织机之前,她怎么会想不到在里头掏一掏呢?
——多半是因为王放开价慷慨。
这十两金,抹清了罗敷对舅母的最后一点点亏欠之情——这笔钱虽然比不上方琼给的买身钱,但聘一个小户人家的女郎绰绰有余。舅母拿在手里,估计会做梦笑醒吧。
罗敷心中盘算,有了这笔钱,舅母她们定然可以完全摆脱钱财上的困境,甚至搬家另起炉灶,搬出方琼方继的管辖范围。自己再不必为他们担忧。
……
翌日清晨,罗敷来到织坊。周氏、胖婶、还有几个平日里勤劳手巧的妇人,已经全都等着了。
过不多时,王放也来了。带了几个身强力壮小伙子。花楼高而沉重,只凭女子之力,怕是难以修造到位。
一队乌合之众,围着角落里那堆七零八碎的花楼残片,摩拳擦掌,就等罗敷这个主帅下令。
一阵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罗敷让人取来笔墨,跪坐在地,在一片片零件上编号。
除去那些破碎得没形的,一共编了四百多号。
她搜刮心中的记忆,指点着地上的大件零件,慢慢说:“先试试,把三号柱和五号柱竖起来,连十六号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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