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勇而有仁,勇而有义,知其当为不当为,不恃勇而妄为——此为勇。瞧瞧你这嚣跋之态,哪有半分士族君子的温恭谦谦?徒有刚勇尔。你八叔心慈,顾及子侄之情不便笞责你,倒长了你的气性。也罢,你八叔不好管你,便让曹金枪称量称量你有多勇。”
萧琤愣了一下,猛地抬头。
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
众族人惊愕,也有人幸灾乐祸。
安平公主挑了下眉,一直垂眉捻着佛珠的太夫人也抬了抬眼。
曹金枪即曹元度,河西五军骁骑军之军主,因擅使金枪而得名,所统骁骑军仅五千人,却是河西骑兵精锐中的精锐,选拔严苛,训练严酷,是全河西军有名的。
要进骁骑军,不论背景出身,都须先进预备团称量,训练称量合格才能进骁骑军。据说每年预备团都要死几十人,均是撑不住残酷训练而死的。萧琤是大都督之子,公主嫡出,要想谋军职不是难事,就算急于立军功,也不必放到骁骑军中。譬如,威胜军就不错呀。
梁国公这处罚不可谓不重了,当真出人意料,也让众多萧氏子弟心服,同时生出戒惧之心:家主对嫡子都如此不留情面,他们若是跋扈乱来,那还不比萧十四更惨?
萧暻捋须感叹道:“三弟治家如治军,当真让为兄佩服。”
——治家如治军,言出必行。
萧昉、萧晞、萧昂、萧旭、萧晏这几位亲叔父正准备说情的,都不得不将话咽下去。萧晏更是暗骂萧暻狡诈。
萧琤却是一脸喜色,猛地叩首下去,大声道:“孩儿定然好生听从曹将军的教导,不堕父亲威名。”
萧暻暗嗤:莽勇蠢物,送死还嫌凑得不快!敛着得计之心,一脸感慨模样,只袖下手指得意的叩了一叩。不枉他先抑后扬,明捧暗杀。
萧琮心里叹一声:他不想阿琤去骁骑军,偏偏父亲借着惩罚,得偿了阿琤的心愿。
安平公主见儿子心愿得偿的大喜表情,心哼一声,斜眉冷挑:好你个萧靖西,回头跟你算账!
“哈!”一声明丽爽朗的笑,梁国公的七堂妹萧曈转动着手里匕首道:“三哥这几个儿郎我看着都不错,不如将这两小的,放到我的静南军练练?”
众萧氏子侄都暗嘶了声。
若说骁骑军是疯子,镇守吐蕃边境的静南军就是狂野,打仗那叫一个狂,还贼个贱,遇到带不走的吐蕃俘虏,就把人脱光光,衣服带走,冻不死算你命大,连吐蕃贵族都大骂“匪贼”——他们这堂姑母是比土匪还土匪,难道要把家主的儿郎也带出匪气来?
正一脸嫉妒的瞪着萧琤的萧玳忽然大喜,双眼期待的看向父亲,恨不得立即点头答应。
萧昡清咳一声道:“这两孩子还小,等大几岁了再说。”
萧曈嗤声一笑,浅褐色的眸子盯了会萧琰,嫣红嘴唇一笑,露出雪白牙齿,舌头在唇上添了添,仿佛猎豹盯上了猎物。目光一转,又看向一脸失落的萧玳,笑嘻嘻道:“萧十七、萧十九,姑母等着你们哟。”
萧琰心中意动,眸子闪动了一下。
萧玳目光大亮,连阴戾的脸庞都亮起来。
梁国公顿感头疼。
座中子侄有想笑又不敢笑的。
萧曈夫郎桓逸轻睇她一眼,秀雅脸庞流露笑意,似在说“你又调皮了”。
萧曈耸了下肩,她可是真心调.教子侄呀。
好吧,她承认,她对三哥突然冒出的嫡三子很感兴趣:那张脸,虽然那疮看着挺嚇人,但那依稀可辨的眉目,呵呵,她怎么觉着有几分熟悉?
太夫人手指拨动着玉骨佛珠,说道:“除夕合家喜庆,说这些军中之事做甚?”
萧昡立即侧身拜下,恭谨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孩儿不识大体,扰了欢喜的日子。”
堂上众晚辈都行礼请罪。
太夫人摆了摆手,“说些喜庆的。”
萧琤跪在过道上大声道:“这是孙儿的错,就罚孙儿讲个新近听来的笑话,博您老人家开颐一笑。”说两猫争鼠却被一野狗窜出抢了耗子的笑话,博得太夫人呵呵笑。
梁国公端严脸庞也流露出笑意,似在夸奖儿子笑话说得好,让祖母开怀了,孝顺。
安平公主冷冷盯了萧暻一眼,庶长子就是讨厌!
众族人都凑趣而笑。萧暻面上强笑,心中暗恼:萧琤这是指桑骂槐,这不就是在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萧琤在笑声中回席,少年英气俊脸上眉毛飞扬,何曾有半分被重罚的沮丧之色,反而腰背挺直,显得轩昂。
宴上暗潮萧琰隐有所觉,看来萧氏也不是一团和气。萧琤的表现也让她有些意外,心想萧十四也不是没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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