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知道了。”南宫冶颌首应着。
“嗯。”莫库暥瞧南宫冶的模样好似真不知情，语气瞬时软了下来，“屋外风沙大，小子先进屋吧，不然你那旧伤还未痊愈反倒新添了风寒。”
“谢暥伯伯关心。”
南宫冶向那莫库暥作了个揖以示谢意，冥冥之中他的心好似总让什么东西牵扯着，转身回屋前，南宫冶又抬眸瞧了眼小山丘上迎风而立的两人，那两人均是相同的西域服装，唤做隆祁的男子一袭黑锦衣衫，身姿挺拔如松，唤做卓玛的女子娇小玲珑，惹人怜惜。
石屋与小山丘隔着一段距离，那女子又半隐在隆祁的身后，叫他怎么都瞧不清她的面容，然而粗粗想来定也是拥有绝色姿容的，不然哪能叫他人轻易入了眼？
卓玛？
南宫冶玄青的双眸微敛着，而后踱步进了石屋之中。
若如今是他的汍儿站在此地，他也定会向她做出隆祁给予卓玛的告白，只是——
他的汍儿如今究竟身在何处？是掩在了那大漠之中亦或是已经来到了卞城？
汍儿——
若你我真有缘分，千万留下些许蛛丝马迹让冶可以找到你的行踪，若你我真有缘分，还望上天不要再捉弄我俩，让你我几多磨难，若你我真有缘分……如今你可否骤然出现在冶身前，让冶知道你是否平安？
汍儿……
“隆祁一生一世只爱卓玛一人！”
远远地，那隆祁再次放声喊着，好似故意要南宫冶勾起不愉快的思绪般，沉了沉眉，南宫冶隐着万千的思念走至石床边，刻意忽略屋外让他听着十分闹心的告白。
“够了。”
汍儿失神地瞧着远处，原本似水空灵的双眸此时竟显得十分空荡。
相比较隆祁的一番热忱，汍儿的话却好似那冰山之上千年不化的积雪，让他只在瞬间便彻底熄灭了原有的一番热情。
隆祁微怔，而后缓缓转过身子瞧着双眸迷朦的汍儿，她的眸子很美，美得好似是让人用夜空之中摘得的星辰安上去的，欺骗这样如神似仙的女子让他的心隐隐觉着不安。
汍儿迎风而立，穿插游离于小山丘的微风轻抚过她及腰的青丝，柔和地带起她藕色的裙裾。
为何如今听着隆祁的告白，隐隐从心中泛起的竟是另一个遥远的承诺。
……
“能感受到它的跳动吗？一辈子，它只会为了汍儿一人而跃动，再也不要说让本王离开你的话，不然你会见到它死去的。”
……
那是冶说的，是她的冶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之上，用极其赌定的口吻对她说的，如今即便不将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即便不是倚在他的怀里，她同样记得那铭心的跳跃声，如此清晰的记忆怎么可能只是梦境？
可是——
为何所有的人都称呼她为“卓玛小姐”？即便是方才随着隆祁来到这小山丘的途中，还有一位满鬓银丝的老妇人领着数十个乞儿模样的人，跪至她的身前失声痛哭感谢自己对她的救助，说什么若不是她乐善好施，前些日子给了老妇人好些粮食，老妇人与那些乞儿早就饿死街头了。
她究竟是汍儿还是卓玛？
原本还一心一意地说服自己，然而如今那些说服自己的理由逐渐处了下风，她当真快分不清自己究竟为何人了。
汍儿疲累地蹲坐在地上，纤弱的双臂轻轻环住膝盖，她好困惑好困惑，如今若是冶能出现在自己身畔告知自己方才那些才是梦境，古楂烈、斜筝、赤嘉、隆祁都是不存在于世的那该有多好。
“卓玛——”
隆祁因着汍儿骤然披上身的那袭灰色瞬时动了恻隐之心，他起初便不赞同古楂家族那帮人想出来的这个主意，汍儿姑娘花容月貌的，昏迷之中还喃喃念着另一个男子的名字，想必她与那名叫做冶的王爷也与自己和卓玛一般的情深，他本想再寻其他的方法，怎奈卓玛竟拿她与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儿相威胁，孰轻孰重，相比较之后他也只能勉强答应，只是心中对汍儿的愧疚之心却久久地纠结着他。
“不要喊那两个字。”
汍儿的声音很轻，然而她的话却好似一条荆棘直接挥在了隆祁的心口之上。
她讨厌那个名字，她恨那个名字！如今的她需要安静，她需要好好地静下心来理清自己杂乱的头绪。
山风娴静地掠过两人身边，轻柔地带起两人的发丝，衣摆。
隆祁本就不是十分能言善道之人，如今卓玛交于他虏获女子芳心的告白方法他已使完，而后再也想不出其他什么法子来，只能垂手侧立于汍儿的身畔，伴着她一同的恍神。
“隆祁大哥是吗？”汍儿忽地仰起头瞧着隆祁，一双似水般柔和清亮的眸子逼着隆祁不敢直视过久，“你告诉奴家，方才之事通通是你们与奴家开的玩笑是不是？嗯？”
“这——”
隆祁眸光偏向一侧，汍儿的双眸实在是太澄净了，瞧着她的眸子便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恶行，他停顿了片刻，只是仍旧找不出任何理由也不忍心再去欺骗汍儿，凉薄的唇瓣微启着，而后想到卓玛与她肚子里的孩儿，正欲冲口而出的真相还是吞入腹中。
那边是他今生至爱的女子与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儿，这边只是初次谋面，或许之后都不会再有所深交的绝色女子，他本不该这样犹豫的，只是为何瞧着身畔之人那澄净不带一丝人间杂色的眸光，他竟几次欲冲口而出告知其真相？
“隆祁大哥不用说了，奴家知道了。”
汍儿瞧着隆祁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只当是自己的言语过于直白叫隆祁听得无法接受了，娇嫩似花的唇瓣轻轻牵扯了下，而后将头埋在膝盖间再不多说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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