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对母亲的印象，跟别人不同。我记忆中的母亲，她总是在哭，没有戎装、没有长枪，只有乌黑的长发和一双泪流满面的脸。
那脸上红唇说着：“我可怜的孩儿，我可怜的孩儿。”
这个印象一直到我从爷爷的道观回来，小伙伴们都告诉我，我娘是个大将军，特别凶悍，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我记得那年冬宴前夕，我娘带兵回京，路上遇到了不长眼的盗匪，被我娘杀的片甲不留，还把他们的头颅挂在长枪上，带进上京。
我第一次见到英姿飒爽的母亲，笑得在我爹怀里大喊：“娘，娘！”
我心道：太好了，娘终于不哭了。
爹和娘的关系一直不好，不过是娘单方面的讨厌爹爹，爹爹也是个榆木脑袋，越在意娘，就越要引起她的注意。
我娘想给我一个温馨的家，我爹爹就故意娶很多姨娘，破坏这一丝温馨。
不过，这样我也觉得我爹和我娘很好，就这样很好。
我躲在屏风后，与转身的娘正好地上眼睛。我娘突然放大的瞳孔，又缩回原样，道：“瑟儿，怎么在这里？”
我插科打诨，说：“想娘了。”
我娘露出一丝笑容，走到我身边抱着我说：“我可怜的孩儿，别怕，这次娘一定会保护好你。”
又是保护我！
最近遇到的女人都喜欢保护我，我有这么弱吗？
我明明是最强的，我可是不死之身。
我本想跟娘商量我和于秋歌和离的事情，却在我娘的絮絮叨叨中忘记了。
我出门时，还看见我爹正露着傻笑去找我娘。那手上的手被白布裹着。
我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个家快要支离破碎了。
施展看见我时，我又眉头紧锁。他带了女人带的帷帽，跟我说：“你娘回来，你怎么更愁眉苦脸了？”
我没把自己看到告诉她，只问他：“你确定咱们要去那种黑街花楼？”
施展拉着我的衣袖，道一句：“当然要去，瑟儿，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已经沦落到无处可去了。”
我道：“那还不是你那个蓝……”
他冲上捂住我的嘴巴道：“嘘，别说，别让他的耳目听见，把咱们抓回去！”
我心道：只有你会被他抓回去好吗？
我和施展在明月楼被蓝亦捉奸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明月楼二楼被烧毁，正关着门整修，我们去看那春妈妈，被春妈妈用布鞋砸出门。
这事一闹，长平禁道几千家花楼都不接待我和施展，还在门口挂了我和施展的挂画，有一点相似都不会被放进楼。
我和施展苦啊，连口花酒都喝不了，只能在禁道的隔壁街，吃一碗馄炖。
我们两在连续吃了十来天的闭门羹后，已经不想再继续品尝馄炖，想出了一个精妙的想法。既然长平禁道不接纳我们，我们就去三不管地带的黑街花楼。
听说那里的姑娘才是真的火辣，只是那边治安很差，我和施展两个手无寸铁的柔弱书生，在黑街门口提溜了两三次都没进去。
可是隔壁街的馄炖真的不想再吃了，我们两个人鼓起勇气，各带一把匕首闯进黑街。
黑街门口有个收过路费的光头，对着我们放肆地打量了一番，我跟施展来前做过攻略，不能露财，丢了一小块碎银，装得很江湖地说着。
“呦，这不是赵爷吗？我听说你前些日子杀了那人一家五口？怎么样刀还用的顺吗？”我听着施展给我设的人设，觉得这是江湖人士，这明明就是亡命之徒啊！
我也给施展设了个人设，道：“好说，好说，比不上施爷手下几十万弟兄，动不动就劫富济贫啊！”
我们两挺着肚子，哈哈大笑。
那光头丢给我和施展一人一个牌子，说着：“下一个。”
我们两觉得蒙混过关，就听见他跟后面的人说着：“不是我慢，是前面两个傻子在吹牛，没办法。”
施展一进黑街，就丢掉了帷帽。
我们两跟土包子一样，见到什么都好奇，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等我们到暗街最大的花楼温柔乡时，已经挂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温柔乡的门口站着两位袒胸露乳的花娘，一个瞎着左眼、一个瞎着右眼。瞎眼的那里画着一朵木芙蓉花。
她们见我们来，笑着说：“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我好奇问道：“两位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
瞎了左眼的花娘面露不满，道：“什么姐姐，谁是你姐姐，我是小右。”
瞎了右眼的花娘道：“我是小左，街里的人都在传来了两个傻子，买了一堆废物。长得白白净净，跟大姑娘似的。”
我们两脸色瞬间不太好，还是跟着小左小右进了温柔乡。温柔乡里没有大厅，都是一间一间的小房间。她们道：“一个人十两，酒菜另算。”
施展本想跟我一个房间，被我义正严辞地拒绝了，鬼知道蓝亦会不会追过来，再看见我跟他鬼混，我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
我不怕死，可我怕疼。
施展也不矫情，他就在我隔壁，说谁有危险谁叫大叫救命。
我桌子上酒菜还没上齐，隔壁施展就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蓝亦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一听，手一抖，又听见施展喊着：“赵瑟、快来救我！赵瑟啊！”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让我默默用手指堵上耳朵，告诉自己：“听不见，听不见！”
然后就看见一个男人冲进我的房间，那个男人身上全是伤痕，衣服上写的巨大的囚字。
他看见我，很是诧异，说一句：“救我。”
我赶紧后退，道一句：“我不，素晨你怎么在这里！”
素晨听到我的答复，抽出了一把匕首问我：“帮不帮！”
我立刻表示：“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
我的酒菜被摔在地上，被迫给素晨包扎。
素晨用匕首挑着我的发尾，说着：“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我心道：那也是孽缘！
素晨道：“当年是你救我，放我离开上京。现在你又救我，就是两条命了。你说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他漂亮的眸子盯着我，舌头舔过唇，暗示那一次乌龙的吻。
我怕他又袭击我的唇，道：“第二次就让我留给喜欢的人吧。”
他拍着桌子大笑，说我真是个活宝。
他凑到我耳边，说一句：“瑟儿，来找我吧！”
房门又被人踢开，我看见许久不见的于秋歌站在门外，道一句：“赵瑟，你好大胆子！”
下一刻，素晨踢翻桌子，跳窗离开。
我坐在椅子上被于秋歌抓住，眼睁睁地看他将镣铐锁在我手上，另一只锁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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