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上京的冬天,总是那么的寒冷。
旧时,我总喜欢在冬日里窝在被褥中,听花妖精怪们说着传奇、志怪。它们每每谈到监牢,总是一番心酸与不屈。不是好人被冤枉,就是坏人在狱中幡然醒悟,浪子回头。
我当时就想,进监牢的有几个是被冤枉的?还有那坏人的浪子回头,确定不是因为监牢环境太差?
如今想来,我真是太年轻了。
朱雀堂的监牢是被一根根雕刻着凤凰图文的铁柱围成,艺术效果满分。里面温暖适宜,还点着檀香。若不是我身下的床榻有些硬,算得上是个风雅之地。
几个时辰前,我闯内宫被俘,十几个玄武卫将我压在宫门外,冻得关节疼痛,晕过去前,我听见父亲说着:“把他押进朱雀堂去。”
我心想:老头子这么晚还待在内宫里,宫里的婢女、娘娘们多危险啊!
我都没有深夜住过内宫,突然有一点点羡慕。
我醒来时,正轮上牢头发食物。这牢头过于年轻,断了一条腿,用拐杖支撑着全部身体。
他给我发馒头时,道:“新进来的?够吗?”
馒头有点硬,我想肯定不好吃,便道:“够,劳烦问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牢头又塞了一个馒头给我,道一句:“朱雀堂死刑室。”
死刑室?
我一听,立刻扯着嗓子骂:“赵烨你个王八蛋,虎毒不食子,你是人吗?”
我把脸贴着栏杆对牢头说:“那个,那个谁,我……我跟你说,关错人了!我爹他不着调!我跟你讲,我,赵瑟!京城三郎之一,于阎王的丈夫,赵家小王爷!”
牢头又给我塞了一个馒头,道:“那就再给你一个,不能再多了。其他人不够吃。”
我把馒头塞回他手上,道:“我不要馒头,我要出去!”
牢头觉得我肯定是疯了,道:“不可能,没有活人从朱雀堂出去,你若是死了,就能出去了。”
我回:“我可是赵家小王爷啊!我娘是程虹!”
那牢头摇摇头道:“你还别折腾了,安静点,别扰到我家大人休息。老实告诉你,我家大人可是朱雀使的上将军,就在你对面牢房。说实话,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身份越贵重,死的越快。来,再给你一个馒头,说不定这是你的最后一餐。”
他谦卑地弓着身子,喊道:“上官大人,午时了。”
朱雀使上官锡?
哦,对了。他也被关进朱雀堂。
我觉得自己与他是同病相怜,便道:“上官,上官,是我赵瑟啊!”
那牢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张桌子,还拿出一把椅子。桌上摆着几碟小菜,与一碗米粥,粥上放着肉糜,看起来格外美味。
我指着那碗粥道:“凭什么他有粥,我没有粥?这不公平!”
牢头瞧了我一眼,骄傲地道:“因为这是我们家朱雀使!”
对面的牢房门被打开,上官锡一脸惆怅地道:“一听这聒噪的声音就知道是你。你怎么也被关到这里了?”
我看他喝着白粥,吞了吞口水道:“你怎么也被关到这里了?”
上官锡的眼神在我的馒头上飘过,道:“给多了,咱们朱雀堂哪有那么多闲钱。”
牢头听了话,直接收回了馒头道:“是的,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我气的那馒头砸他,在半路就被那个牢头截下。
上官锡嘴里说着:“雕虫小技。”
我气的脸都红了,突然道:“你这样,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叫什么鬼东西出来哦!”
我的“鬼”字说的特别重,吓得上官锡喝粥都呛到。他道:“你敢!”
我伸出一只手臂,对着他道:“敢!”
那牢头吧小鞭子把我的手臂打回去,疼的我直叫。
上官锡见此也收了欺负我的心,道:“让他出来吧!”
我一出牢门,抢了一碗粥喝下,说着:“多谢,我赶时间,先走了。”
上官锡坐在位置上,不慌不忙地道一句:“你随意,门外全是玄武使。”
我回头看着他道:“你确定?”
他喝完粥,还拿出帕子擦手道:“燕妃娘娘炖了汤送给陛下,我试的食,陛下一喝下就晕过去,不省人事。燕妃娘娘去太后面前哭诉,说是我毒害陛下。”
所以他就被关到了这里?
他好像不太喜欢喝粥,皱着眉放下碗道:“你怎么也进了这里?”
我把自己抓狐妖的事情告诉了上官锡,在提到小赵妃娘娘时,上官锡终于动容道:“你是说娘娘被抓了?”
“是啊,我刚刚就说了,小赵妃娘娘被狐妖劫走了。”我重复了一遍口中的话。
上官锡立刻喊着那个牢头,道:“立刻召集人马,我要立刻进宫。”
那牢头有些为难道:“大人,您现在被软禁,不适合把最后的力量放出来,若是出了事,陛下怎么办?”
上官锡可不管这些,立刻道:“你先去办事,娘娘不能出事,她手上有救陛下的药。”
我听了这话,手摸了摸胸口里的秘药,心道:这事可不能告诉他们,不然娘娘有危险!
上官锡安排好下属,跟我说:“走!”
我立刻跟上他的脚步,还没走一步,就有人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那人身上有股熟悉的香气,一听到他的话,我就知道是那个骗我去狐狸洞的人。
上官锡见到那人,还礼貌地道一句:“哟,这不是素家小公子吗?”
素晨让玄武卫架了两把枪,顶在我的后背回道:“一条李家的狗也配提我名字?你说该不该打,瑟儿?”
我的脸色不太好,有素晨、狐狸精,总觉得是那个荷素在兴风作浪。
我见素晨穿着玄武卫的衣服,道:“你们把娘娘怎么了?”
素晨歪过头看我,道:“你猜?”
我骂了句:“猜你个孙子,我警告你,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要了你的命!”
我这句话好像戳中了素晨的笑点,他指着我道:“我的瑟儿也会放狠话了!不错不错,可是你舍得吗?”
我当然舍得了!
我嘴里喊着:“当然!”
素晨就捏住我的嘴唇,还凑到我面前道一句:“别说我不喜欢听的。我啊,还是喜欢你不说话的样子!”
我看他又想吻我的嘴巴,立刻挣扎,可惜又被后面的人抓住了双手。
就当我的以为自己的清白又要被夺走一次,我的英雄从天而降,刀划过处,震开素晨。
那人长着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护住我,吻上我的唇道:“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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