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睡醒后把床单被罩枕巾能拆的全部拆了下来，他并没有将这些东西扔进洗衣机，而是全部团成一团包进了塑料袋。什么意思周恺言清楚，他看着黑色袋子里的一包东西，尴尬地一句话没说便接过来出了门。
林君打开电视，正好娱乐节目里主持人故意调侃嘉宾的声音传了出来，屋子里终于有了别的气息，打破了某种默定的沉寂。
他并没有注意电视到底播的什么，而是去阳台看自己捡回来的那盘金盏菊，这个时辰花已经收了，他拿喷壶浇了些水，拨拉一下收起来的花骨朵，被他手指压弯的脑袋在他收手的瞬间就直了回去，跟和他对着干似的，真精神。林君觉得面前这盆花大概是这所房子里唯一能让他感到心情愉悦的东西了。
林君还在给小花揪叶子，客厅的手机却突兀地响起，铃声熟悉，是林君曾经很喜欢的一个小众歌谣。
耳边传来的音乐歌词优美纯粹，没有过多乐器伴奏，纯靠清唱传达歌唱者的情感诉求，这首歌讲的是一个男子失去挚爱后的悲恸，不怎么出名，但林君第一次听就喜欢上了，就像他第一次见周恺言就对面前人心生好感一样。
这个铃声和他一样跟了周恺言六年多，是他当年给周恺言选的，两人曾在休息日一同坐在沙发上挑选好听的手机铃声。后来的日子里，尽管周恺言手机换了一打，可每次新手机到手，对方必定先把铃声调成这个。
不过再好听的音乐也有听腻的时候，林君没打算打探周恺言的隐私，他只是刚好去桌子上找小剪刀想修一下花枝，可熟悉的号码跳跃在手机屏幕上，蛰得他眼疼。林君尽量忽视，但那个电话似乎和他较上了劲，连续响了两次，从响铃到屏幕暗下去，再到响铃暗下去，整整二十六秒，林君第一次觉得这个铃声也并不是多么好听，毕竟再好听的音乐听了六年，也早该听腻了。他都腻了，周恺言还不觉得腻么？如今对方在外面都有了别人，手机铃声却还是原来设置的那个，真讽刺。
正当他以为歌曲终于结束时，暗下去的手机又重新亮起，一条微信内容出现在屏幕上。他没想看，可事情有时就是这么凑巧，他想找的剪子刚好就在手机旁边的杂物盒里。
——周哥，你下午说再找我，你什么时候回家给我来个消息，让我知道你回来了。
消息的最后还跟了个表情，林君透着电话就能感到对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都替周恺言可惜，这么惹人疼的一个人，周恺言怎么一点情面都不给留。
“回家啊......”林君喃喃道，哪里才是你的家的，周恺言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清你了，是我没跟上你的步子还是我没承担起你对我的期待？
林君大概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无非是先安抚好他，等这边稳定了他再到许乔那安抚对方。林君心里好笑，他以为两人的时间还多是么？丘比特打败了时间之父，然后神话告诉我们爱可以打败时间，真爱永恒。对照他和周恺言，两人的爱却输给了时间，六年已经消磨掉了周恺言的专一，也许他最爱的还是他，但是他也放不下别的不那么爱的——总觉得来日方长，到头来却失去慌张。
周恺言扔垃圾回来，林君已经换好了床单被罩，其实如果时间允许，他都想把床给换了。林君把饭拿出来放到桌上，非常自然地跟他说了一下刚刚电话响了。一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话吓得周恺言瞬间出了一层冷汗，他装作不在意地去拿手机，旁敲侧击地试探了林君一句：“你就帮我接起来呗，万一有什么急事。”
“还是你自己看吧，你的事我也不太懂”，话说到这里，周恺言心里才松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又好像怕对方发现，赶紧收了情绪，欲盖弥彰地解释：“小何打过来的，公司有份文件找不到了，问我拿着没。”
“嗯”，算是回复，林君拿起碗边看电视边吃了起来，好像真的就是这样，以前不管什么电话，周恺言都没有跟林君解释过，林君也不需要他解释，因为他相信他，而现在，他还是不需要他解释，因为他不再相信他。
信任从来都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晚上周恺言抱着林君躺在床上，他亲吻着对方额头，那透明的皮肤，那泛红的眼角，怎么看怎么让他欢喜，让他愧疚。他在他耳边细语呢喃，说着动人的情话，回忆两人甜蜜的曾经，企图拉近彼此之间破裂拉大的距离。林君躺在周恺言怀里，听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感受他呼出的温暖气体，缠绕在耳边，一阵安心。
林君感受着自己平静的内心，一切都是真实的，周恺言是真的，他自己也是真的，真实是能感受到的，他能感到周恺言的真心，只是这真心掺了别的的杂质，不纯粹了、对于有的人来说，这种不纯粹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个人还在身边守着你，可对于林君来说，他付出了纯粹的感情，就想收到纯粹的回应，谁都不是慈善家，他只是不想吃亏。
林君向周恺言怀里钻了钻，伸出手臂抱住这人，嘴唇印到对方嘴角，缓缓向下，咬上对方喉结，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他的身体不再老实，温顺的小白兔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化成妖艳的舞蛇，向身边的人，也向自己吐出了鲜红的信子，引得来人无法自拔地沦陷。
也许是想到了今后，也许是黑暗给了他勇气，让他头也不回不顾一切地倾诉自己的爱恋，向过去的自己和对方，沉声告别。
又是一夜荒唐。
又是一夜混乱。
夜深人静时，只有花在低语。
林君的枕头湿了一片，新换的枕巾沾上了他的泪水，浅蓝色的大海变成了深蓝，随着深呼的一口气，他把自己推入海底，冰凉的海水渗入骨头肉渣，沉了颤抖的心脏，葬了六年多的青春，似火的的血液降温冰冷，伴随着身体的麻木，失了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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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去穷，一年钱包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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