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寒往楼上看了一眼，楼梯上的人影来不及收，显得匆忙而慌乱，他跟在曲翊身后出了门，两人往出走了一点，却刚好站在训练室的视线范围内。
屋里的余光配着月色，曲翊一身白色的队服亮的刺眼，林一寒一身黑衣则几乎藏进了黑夜里，曲翊看着两人之间这种奇异的差异，蓦的笑了，连衣服风格都如此不搭配，还能奢求别的什么合的来吗？
林一寒大约是病了一场的原因，人瘦了很多，他本就高瘦，现在越发瘦的有些单薄。六月的昆城天气已经很热，林一寒却穿着一件长袖外套，将整个人都包了起来，站在曲翊故意留给他的那片赤露光影下，平添几分落寞。
“你还在生气吗？”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声音也轻，落在这无边夜色里缥缈的如同耳边呢喃。
曲翊也说不清楚自己当下的心境，只是低着头不去看身前的人，三缄其口的不发一言。
“如果我真的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但是我，”他在语气最急的地方停下，似是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情感，亦或是他不敢说他不想听的话，“我希望我们别这样！”
那句我真的喜欢你，终究还是变成了我们别这样。
面前的人的抬起了头，他神色平静，看向林一寒的眼眸里沉着一汪月色，他道：“还有别的事吗？”
“曲翊，我......”
“如果没有，我就回去了。”
“......你非要，非要这样吗？”
“再见。”
“曲翊。”林一寒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曲翊。”
曲翊不喜欢这样拉拉扯扯，他转过身挣脱林一寒：“我们有事说事，别这样行吗？”
“好，好。”林一寒往后退了退，退到曲翊舒适的距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哪怕一个做朋友的机会？”
“朋友？”曲翊嗤笑，“之前我把你当朋友的时候，你呢？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
“我们已经没办法做朋友了，我接受不了，请回吧。”
站在原地的人站成了一个木桩，曲翊消失在楼梯口，重新走进光亮的世界，而林一寒，依然匿在那片黑暗里。
他抬头看了看三楼的窗户，里面有阵阵嬉笑叫喊的声音传来，他戴上口罩转身，也许自己，从来都属于黑暗，无法融入光明，所以没有人愿意接受他，从他独自踏上社会的那刻起，他就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林一寒，而现在，那层坚硬的外壳似乎裂了，裂的他来不及修补就要碎。
基地拐角处停了一个下午的车终于发动了引擎，车灯照在路的尽头，他浑身疲惫，又饿又冷，冷的发虚汗。
“哥，你过来接我一下，我不太舒服。”
“你在哪呢？哪难受？严不严重？”接电话的是舟绅，他现在最怕接到这种电话。
“KM俱乐部这儿，没事，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吃的就行。”
“*，你该不会在那儿等了一下午吧？”
“你快点来吧别问了。”
“祖宗啊，我这......行行行，你在那等着，不舒服别开车了，等着就行。”
生过病之后，医生给他做了个大体检，不检还好，这一检差点要了舟绅的老命，神经不行，呼吸道不行，心肝脾胃肾哪哪都不行，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再超负荷工作了，不然很有英年早逝的可能，这次能救回来已经是万幸，下一次血管再裂了，可就不那么好补了，林一寒彻底成了他祖宗了。
不到五分钟，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响，闭着眼休息的林一寒烦躁的皱了皱眉，睁开眼往过一瞥他就愣了，然后赶忙打开车门，有些欣喜的道：“怎么是你啊？”
曲翊手里拎着几个餐盒，还冒着热气，他看了几眼林一寒，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在这儿吃还是去俱乐部吃？”
林一寒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我，我在这吃就行。”他接过去顿了顿，“谢谢。”
曲翊虽然很想走，但碍着舟绅的话硬着头皮道：“那，方便去你的车里坐一会儿吗？”
他总不能让林一寒迎着冷风吃吧。
“当然，随意。”
曲翊坐在副驾驶眼神平静的看着外面，身边有淡淡的饭香，林一寒吃饭几乎没有声音，一份白粥，一份汤面，没多久他就吃完了。曲翊看他吃完，递了杯热水给他，那是个透明的玻璃杯，曲翊一直拿在手里。
“谢谢。”
车内一时寂静了下来，曲翊握着林一寒喝过的水杯，许久才开口道：“你好些了吗？”
林一寒以为他是问自己现在的情况，轻快道：“我好多了，谢谢，麻烦你了。”
曲翊盯着他看了几秒，自顾自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舟先生说他很快就来，好好休息，再见。”
林一寒从另一侧下来，站在那儿目送曲翊往回走，少年身影挺拔，光从他面前来，留下一个欣长的影子，小指勾着刚刚的玻璃杯，走到光源散出的地方，转身，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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