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剑台上,江一就给万蓬乡上下十几名弟子演示了一番新颖的火诀用法,诸如放火烧山引火上身十万火鸡之类的江氏自创火诀。
人间正值穷冬,过不久便是年节。
万蓬山四季如春,和煦是一日复一日,十多年一个样。江一特意提起此事,众人才想起还有这样一个节日。
于是夜晚时分,江一倾情表演了一场盛大灿烂的烟火会。
“看着啊。”
篝火旁,所有弟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一手中捏着的一块圆润的低阶灵石。
此时这灵石正莹莹发出红光,并且愈发明亮,到最后亮得如夜明珠一般,上面浮现出一个似盛开莲花般的朱砂图样。
众人瞩目之下,江一将灵石往上随手一抛,而后打了一个响指。
“嘭——!”
火莲怒放。
弟子齐齐“哇”了一声,纷纷掏出自己积蓄已久的灵石,七手八脚堆在江一面前,堆成一个小山丘,还在疯狂捧场:“掌门再来一个!”
“还能炸成其他形状吗!”
“炸成星星!”
“炸一只鱼!我想要红娘子形状的!”
“炸一只烤山鸡!”
“兔子兔子!”
“掌门你能炸出其他灵石吗!”
“哈哈哈你傻吗这又不是变戏法!”
“想法挺多。”江一挑了挑眉,想了一会儿,从灵石堆里拿出一块灵石掂了掂,灌满灵力后捏碎成粉末撒手洒进灵石堆里。
百余颗灵石同时发光,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
江一看着他们:“再说一遍呗。”
闻言众人立刻兴奋,七嘴八舌地叫嚷:“鱼鱼鱼鱼鱼鱼!!”
应声,几颗灵石冲天而起,破空入霄,匿入黑暗。
片刻后,整个夜幕蓦然炸开。
一片片焰浪翻涌层叠,热星涟漪铺开成天上湖泊。
其下红鱼游曳,随着千万火花自虚空坠下,在人想伸出手接住前又像易碎脆弱的雪花一般消失殆尽。
众弟子眼睛齐亮:“再来个兔子!”
“烧鸡!!!”
“灵石!我要很多灵石!天降灵石!!”
想法纷纭,方向越来越奇怪,诸如“一堆绝世秘籍”“掌门我可以炸出媳妇儿吗”之类的不现实的梦话都说出来了,最后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句:“我想要万蓬乡!!”
江一笑弯了眉眼。
至此,最后一颗灵石也炸成了烟火。
夜幕笼罩之下,形状各异的焰彩旋聚在一起,炽盛如涅槃之火,其中还有鸾鸣戾天之声,在一片此起彼伏的爆破声中听的并不真切,仿若幻觉。
华羽腾飞,金火缭绕,盛荣更迭,熠熠生辉。
剑台人声吵闹,林无缺就着篝火烤了今晚第二十一只鱼串,夫玉难得地望着烟花发呆,楚明月坐在他旁边看药理书,靖安靖乐二人在一旁严肃交流双剑心得。
江一坐在神采飞扬欢声笑语的一群弟子中,一手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绚烂在他眼眸中交织错杂,仿佛在深渊上掠过的飞鸟,一点波澜都没有惊起。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江九琊坐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暗沉着一些复杂的东西。
好奇、敬仰、以及被隐藏的很深的孺慕。
“师尊身上有一种很微妙的违和感。”
某一天,江九琊在自己的手记里写到。
他仰视着他。
“琢磨不透,参破不清,让人想更近更深入一些。”
他把手伸向他。
“可是无论我怎么寻找,似乎似乎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粉饰。”
他追逐着。
“虚假、失落、期待。”
他停下了。
烟火落幕。
最后一群手拉手的小人烟火像也熄灭了。
“仿若梦一般的。”
漆黑沉默的天宇笼罩在无垠的山海河川上,人间的最后一隅也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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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江九琊再提起这件事,就会被江一各种生拉硬扯的话题搪塞过去。
他某次也正儿八经表示过想“更深入了解师尊一点”,然后——
江一警惕地抱住自己后退两步:“你想怎么深入?”
江九琊闭嘴了。
“开个玩笑。”江一旋身坐在石桌旁,顺着就想翘个二郎腿,翘到一半又憋屈地放了下去,只能敲了敲旁边的石凳,示意江九琊坐下。
等后者坐下,他开口说:“你哪点不了解我?来我问你,我何名何姓何字何处高就?”
“……”江九琊说:“姓江名一字万心,万蓬乡掌门。”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师父。”
“棒极。”江一鼓掌:“我的身高体重呢?”
江九琊:“…身长七尺,重……弟子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江一眨眨眼,又问:“我年方几何?”
江九琊:“……弟子还是不知。”
江九琊对他的回答十分不中意,非常生气地指了指自己的脸:“为师长这样你都不知道我多少岁?年方二八!”
真正年方二八的江九琊:“……”
您打娘胎里就开始养我了是吗?
他无奈道:“师尊你总是这样……”
江一笑眯眯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这样不挺好?人要学会珍惜,你每见我一面可就是少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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