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装出这个样子！” 那二当家抬起袖子擦干眼泪，摇摇晃晃地从独眼龙身上爬起，对着沈归宁和顾莫言咬牙切齿，“这狼牙坠是我们北狄人出生之时就会佩戴的。除非魂归长生天，不得离身！圣子的牙坠与众不同，其上有长生天的雪莲印记。如果不是你们杀了他，手里为什么会有这个！我们……我们就算杀不了你和他，也要咬下你们身上的一块肉来！”剩下的三人闻言也互相支撑着站立起来。
顾莫言冷哼一声，随即踏出一步，却听沈归宁也轻嗤了一声，“行了。我虽不能视物，也知道你们当下的模样。做出这一副样子有什么意思？你们之前都是做的刀口舔血的生意，虽过了一段时间的潦草日子，但终归比死在刀下的怨魂活得惬意。临到自己终了却死错了地方，报错了仇人，这一生也就没意思透了。你们的长生天可不会替你们惋惜……”
“闭嘴！”几人怒火满腔，却又发泄不出，相继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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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宁却未放过几人，笑眯眯加中了语气，“如今你们的仇人将北境的胡人全都镇压了下来。只要是唐池雪山的山脉延绵之处，草原上有水有草的地方，无人敢和他抗衡。所有的部落的头人只要拿到他的弓箭，便要跟随他上阵。这下，你们可翻不了身了。”
顾莫言转身看向沈归宁，眼中尽是欣赏与憧憬。他仿佛再次看到四年之前在赤炎岭上的沈归宁。那时的沈归宁在阿狗的眼里，是装模作样、故作玄虚，如今的沈归宁在顾莫言眼里，却是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他虽穿着葛衣，却比那时谪仙般的少年更显气度，简直贵气逼人。
“住口！住口！”那二当家暴怒起来，打断了顾莫言的遐思。他回头转身轻轻一点将那人推回在地，指了指脖子上的坠子，“你们的圣子被也先送给了居庸关守备黄三德。至于去做什么，你们大概也明白……那地宫塌了，你们的圣子和其他的男孩全死在了地宫之中。这些，便是他和另外两人托我和我家公子帮他们葬在唐池雪山下的。否则我何必在脖子上挂这么几条东西，还好好的护着？”
“什么？他居然将他送给了那个人？”那二当家和独眼龙交换了眼神，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兄弟，渐渐神情呆滞。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绝望地大声嘶吼，仿佛是要说服自己顾莫言和沈归宁欺骗自己一般诘问道：“你们！你们口说无凭！既然圣子知道逃生之路，为何他自己不出来？还有，你们为什么会在黄三德的地宫里？为什么你们就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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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为什么？”
“我们的事为何要给你们交待？”顾莫言想起沈归宁被那黄三德掳到地宫之事便气得牙痒。
“唉！”听身边之人向前了一步，沈归宁立即打断了他，幽幽叹气，“我之前为何在那里，就和我如今为何在这里一般缘由。而我的家仆自然是去那地宫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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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匪人看了看彼此又瞅了瞅二当家，想起自己掳人的原由和被那人的家仆打成的鸟样不再开腔。
此时，沈归宁侧了侧耳根，轻飘飘加上了一句，“你们看，我只进了那黄三德的地宫一趟便羞于启齿，像北狄圣子那样高贵之人，经历过那样的事，你觉得他为何还要让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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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二当家听到一此话再也无法支撑，捉住自己的头发便不停向地面撞去。
顾莫言连忙上前将他的头按住，却听那独眼龙接着嚎哭起来：“圣子！圣子是我们送过去的！是我们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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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顾莫言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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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打了个哆嗦，眼神漂浮着回忆，“的确如你家公子所说，至从圣子消失之后，我们被打入奴籍不得已归顺了也先，被遣来这里帮大当家做事。这赤炎岭之下有一水渠，是北狄王和居庸关守备一起开凿。我们这些人每日所做便是扮作山匪日夜在这赤炎岭上抓人、运尸。”
“遇到女人，我们自己用，小孩就地掩埋，长得好看的男人便收拾收拾孝敬给大当家和那居庸关守备黄三德，若是不从，便和那些丑货一起充做苦力去挖水渠。等那些人累死，便将尸体通过水渠运到居庸关里当做流民和乞丐埋了……至从圣子饶恕了我们，我们已好久没做这些丧尽良心之事，可如今不做便是个死，所以也渐渐麻木起来。直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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