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理性到残酷，近乎冷血的讨论中，不知道谁忽然提了一句。
“你们下午见到她妈妈了吗？是个镇上来的老太太，听说年轻时死了老公，独自把闺女拉扯大，也挺可怜的……”
彦和突然想起心妍母亲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些许茫然不安，畏缩局促，再望进去，只剩下悲痛过后，绝望的一滩死水。
……
八点四十，股东散会。
高层的人陆陆续续从会议室出来，几个股东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彦和低着头回办公室，钟鉴心还在等他，问他结束了没有，开车送他回去。
彦和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他实在太累了，被无数事情撕扯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几乎都到了极限。
晚上有些小雨，路上堵了一会，钟鉴心去楼下的茶餐厅要了份素菜粥和云吞面外带。回到车里，彦和闭着眼靠在副驾驶座上，他皱着眉，睫毛轻轻地颤，因为过于消瘦，颧骨显得有些凸出，看起来很憔悴。
在车库停完车，钟鉴心坐电梯送彦和上去。
“Marvin，我没事，你回去吧。”彦和低着头站在门前，明显带着抗拒。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等你吃完饭回去，不然明深回头又说我。”彦和情绪不稳，看得出来努力在克制，钟鉴心这时候不敢放他一个人。
彦和拿他没办法，转身开门。
房间里很冷，彦和打开暖气，拿出一双备用拖鞋，随后回房间换衣服。出来的时候，钟鉴心已经把外卖在餐桌上摆好了。
彦和在桌边坐下，粥还是温热的，他喝了没几口就放下勺子，佝着身子把碗推到一边：“我真的没胃口。”
他浑身上下都疼，光是要和钟鉴心说话，已经快让他精神崩溃了，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呆着。
钟鉴心不敢逼他：“实在不想吃就算了。我给你量个体温，你去躺着。”
彦和没说话，回房间吃了药，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没过多久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梦里也不安稳，像是不停地在逃，身体间歇性抽搐，想醒却又醒不过来。
钟鉴心怕他夜里起烧，一直没敢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睡得很浅，隔几个小时就进去看看，用手探彦和的额头。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钟鉴心被砰的一声关门声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望向玄关处。
明深穿着大衣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手边提着一个行李箱。他连夜赶飞机，没睡几个小时，脸色也有些憔悴，黑眼圈很严重，眼睛里布满血丝。
“彦和怎么样？”见钟鉴心醒了，他压低声音问。
“昨晚提前让他吃了药，没有烧起来。但我看他状态不对，一直很压抑。”
顿了顿，钟鉴心又道：“他现在表现得越平静，一旦情绪崩溃，反弹得会越厉害。你尽快带他去砚寒那，不要拖。”
“我知道了。”
明深脸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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