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空幽,微光唤灵。
再次醒来时,单昀寒正躺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不仅身边没了奇奇怪怪的人,身体也可自由活动。
谢天谢地,总算离开幻境了么…
天已大亮,小屋却光线昏暗,单昀寒刚想起身,却不小心踩了一脚冗长宽大的白袍,瞬间重心不稳又栽倒了地上。
“……”
不,不是衣服大了,是他又又又,变小了!!!
左看右看,也就六七岁小孩的身形……
还有完没完啊?!
他倏地将碍事的衣物脱掉,置气般朝门口一扔。好巧不巧,扔的瞬间,“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侧身撞开了,而扔去的东西正好砸到对方的怀里。
来者背着光,难辨容貌,双手捧着的清水差点因此泼了出来。
“啊,小妹妹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清脆灵动,是女声。
不过……
这人瞎吗?!说谁小妹妹?!
正欲开口之际,少女已经将盛水的破碗送到单昀寒面前,小心翼翼地将他头上的杂草除去,说道:“小朋友,我叫风……风仙女,对,我是这梧山上的仙子呢,见你一个人倒在路边,怕有危险才带你来这的。小朋友叫什么啊?家住哪……”
奇怪,为什么陌生人靠近他,也下意识地不躲开……
接过水,单昀寒也没喝,只是端详着眼前人。
乌黑的长发被绾成轻巧的麻花辫,置于胸前,置于她那罗纱白衣上。虽少了仙气,却添了灵动。似是一捧暖阳透进,明亮耀眼,扫尽屋内所有阴暗。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扬起的眉宇和眼下痣,像极了……
风忆雪。
不,不对……
以前在梦里也见过的这女子,难不成现在也是在梦里?
还没等他猜出女子的身份,屋外灵光落地,又来了位环抱玉剑的高挑少年。
少年与她穿着相似,神情却全然相反,未进门便毫不客气地训道:“风芷菁!你要气死我?本来就跟大家走散了,你还在这浪费时间?救人是灵谷峰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哎呀……姬师弟,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等我探路片刻吗……”
“什么师弟,我比你大!还有,你探路探到屋子里来了?!这谁啊?”
风芷菁见他恼怒,脸上的欢脱瞬间溜了大半。可她仍硬着头皮拉起少年的手,瘪着嘴委屈道:“夜雪哥哥……你看这小妹妹多可怜,无名无姓,无家可归,无所依靠,无……”
“说够了没?拿好你的剑。”
姬夜雪借势一推,把怀里的玉剑归还于主,还瞥了眼她身后的单昀寒道:“还有,你何时瞎了眼,不仅路找错了,性别也能分辨不清?”
“啊,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会是……哎呀,还说这小妹妹若是无人认领,我就带回轩辕派给未来的儿子定个娃娃亲,当童养媳呢……没事,说不定生的是女儿呢……不不,只要互相喜欢,性别不是问题……”
在风芷菁眼中,此时的单昀寒就是个软萌软萌的小东西,忍不住让人想揉捏的那种。可迫于师弟的的气压,她的声音逐渐低弱。
再弱,耳力不差的人都听得到。
单昀寒又惊又气,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话怎么就这么耳熟呢?!
不止是他,就连姬夜雪都藏不住情绪,就差直接把风芷菁揪出去了:“你!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形?眼下人魔交战,此处又离魔界不远,即便生灵涂炭,家破人亡,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魔族,是不是故作虚弱引你上钩的?万一他趁你不备捅你一刀,你还要……”
“姬夜雪,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没等他说完,风芷菁立马捂住了单昀寒的双耳,收起嬉闹的语气,十分严肃地说:“我知道师弟担心我,为我着想。可既然轩辕派以拯救苍生,世间祥和为己任,那存在于世的魔族也算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何来人魔之分?善恶正邪如人生般千变万化,谁能保证那些对你恭敬如宾的弟子,明日不会为夺掌门之位对你大打出手?又有谁能保证我救下的人以后不会放下仇恨,以德报怨?”
“事在人为,不是吗?”
当她反问完,只剩萧萧风语和寂静沉默。
是啊,这道理又不是没人跟单昀寒说过,可他……
就像是中了邪,怎么都接受不了。
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种魔族性本恶的观念深植于心中的……
“再说了,乖弟弟是不会害小姐姐和大哥哥的,对吧?”
风芷菁突然对单昀寒发问,投来的真挚眼神倒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给看穿了。见他不答,风芷菁居然悄摸摸发力,按着单昀寒的头就是两下,还高兴地说道:“师弟,你看,他点头了!就说吧,小孩性情单纯,怎会有乱七八糟的歪心思。反正我们都要回去了,就带上他吧。”
“留他一个人多危险啊,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呢……”
“姬哥哥……夜雪……”
见状,姬夜雪自知拗不过对方,只得叹气不断,愣是把自己气笑了:“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你这怪姐姐……别人愿意跟你走?”
“去去去,什么怪姐姐?没听过‘昆仑琼华,槐江清泽’啊?说得就是我!”
“小朋友,那我们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
小朋友不是不想应答,而是心底萌生了一个要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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