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伸手揉了揉亚修的头发，“不然呢？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赚钱，难不成是为了养虫子？这种变态爱好也只有中央城那帮足不出户的研究人员才有吧，犯不着炸我，我就是来赚钱的。”
……
“那些人，都是来这里淘金的。”
窸窸窣窣的步伐伴随着铁栏杆的下落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叶玖听见身旁的老爷子颤巍巍地叹了口气，念道：“这年头的小年轻真是有勇气。”
他没再多说什么，却勾得叶玖上了心。他蹲**仰头直视着老爷子浑浊的眸子，故作懵懂地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爷子笑了，“你们这些第一次来维多利亚的小孩子不懂，这地方哪里是什么苦难者的天堂，能挖掘出来的金子早就被前几波抵达的人带走了，剩下的不过是互相压榨出的血水。”
“可血水总有卖完的一天，想要赚大钱的人就只能绞尽脑汁玩出新的花样。四年举行一次的拍卖会玩够了，就开始在拍卖会前添加娱乐项目，歌舞魔术看腻了，就搜罗兽人进行拍卖展览。”
“兽人捕捉不到了，就把主意打到外面的砂虫上，可黑黢黢的虫子有什么好玩的呢？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让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用虫子进行角斗。”
叶玖瞪大了眼睛：“角斗？”
“是啊孩子，角斗，”老爷子叹了口气，“每一间牢笼里都配备有一只砂虫，我们的目标就是将这只将要成年的虫子养大养肥，而后在12天后的拍卖会场上，让它和随机抽号产生的另一只虫子互相撕咬。”
“你知道斗蛐蛐吗？这就跟斗蛐蛐一样，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游戏开始时，两方流民就会被拴上绳套，”老爷子仰起头，露出皱巴巴的脖颈，“在这里，套上一根绳子，一旦任何一方的砂虫输掉这场比赛，就会从失败者的队伍中随机抽出三分之一的人吊死在会场里，成为供给砂虫的食物。”
叶玖仰着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人呢？”
“把虫壳回收再利用啊，”老爷子垂眸看着他，浑浊的瞳孔中透出些许模糊的笑意，“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人，要想办法把自己养大的虫子杀掉，剥离的虫壳，卖给想要用这些东西打造物品的买家。肉也可以拿去卖，只要有人愿意收，他们能够获得虫壳贩卖出去后近三成的利润，那是相当庞大的一笔数字。”
“前提是，”叶玖轻声呢喃着，“他们能活着杀死一只成虫。”
“这都是命，孩子，有钱的人可以用我们剥离出来的虫肉加工泡酒，没钱的人就只能待在这里，先杀死同伴，再杀死自己。”
叶玖摇了摇头：“中央城有名令规定不允许私下交易。”
“那是地上，”老爷子说，“地上有地上的安居乐业，地下有地下歌舞升平，历代如此。”
……
“这太夸张了。”亚修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干巴巴的抗议，“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这么残忍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吗？”
伊尔利斯偏头看向他，恩笛瞬间就笑了，他说：“小朋友啊，你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哪有那么非黑即白的事呢？你以为供给科学院砂虫研究的虫子都是从哪来的？”
“抱歉，”伊尔利斯将亚修往身后带了带，“家里的孩子年纪太小，没怎么接触过社会。”
恩笛笑着摇了摇头：“这年纪也不小了，有16了吧？不过你们这种说话方式听起来就像是外面世界的好孩子，怎么到这来了。”
伊尔利斯没抬头，粗略讲了一下他们被强拉过来的大致经过，略去了前面哈特城被沙暴送上天的那部分，只说他们是一辆悬浮车上过来旅游的游客。
这番说辞是之前和亚修串通好的，大致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恩笛耸了耸肩表示：“那你们确实挺惨的”，无意中别过视线，便摹地露出一抹微笑。
他说：“别怀念过去了，看外面，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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