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亘古不变的秦淮河倒映着秦楼楚馆里妙曼的腰肢、娇媚的笑颜与来来往往的过客身影。清丽的歌声从烟柳之地娓娓传来，绕梁三日而不绝。
若说青楼之翘楚，当属秦淮阮香院。
这阮香院里有着各式各样的女子，或娇艳明媚，或清丽绝伦，或别具情思，或桀骜不羁，极大地满足了男人们寻花问柳的心思。
在金陵，灯火彻夜不绝的不是衙门官府，而是秦楼楚馆。
虔婆正在与阮香院里的姑娘们招呼往来之客，一个黑影闪身而过，悄然闯入院里最隐秘的房间。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也不怕被人瞧见。”消失在门厅里的虔婆此时正在房内与黑影交谈。
“灵娘，你瞧瞧这个画像。”黑影趁虔婆点灯的时候，将揣在怀里的图纸拿出。
已经成为虔婆的灵娘风韵犹存，从那张还未完全老去的脸上仍可看出昔年花魁的风姿，可以想象当年那个让男人们为之不惜性命的灵娘惊为天人的美貌。
灵娘小心翼翼的展开图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她熟悉多年的清丽面容。她不由得吃了一惊，“霍郎，你们找到他了？他还活着？”
霍启点点头，“他还活着，这是我们安插在突厥的探子月前回报的，我知晓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告诉你，而且不仅仅只有我们在找他。”
灵娘皱着眉头，疑惑道：“还有谁？”
“突厥叶护——阿史那何力。”
灵娘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难怪！难怪！”
灵娘看着画像上的男孩，“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塞北？”
“准确的说是在范阳帮段绍守城。”
“范阳？段绍的确是个有才之人。”灵娘冷哼一声，“可他背弃李朝，卖命与大嬴，活该落得这个下场！若是李朝未亡，那些北狄夷蛮哪能南下一步！”
“唉！幸好小主公还在，我们总还有希望。”霍启望着画像，“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这个孩子，若是被其他有心之人先找到，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
灵娘轻抚着画像，美丽的眼睛中含着隐隐泪光，“不愧是他的弟子。”
霍启犹豫道：“还有一事……”
灵娘奇道：“你素来不拖泥带水，今儿是怎么了？”
霍启撇过与灵娘对视的目光，垂眸道：“王二公子没了。”
画像被骤然撕破，清脆之声宛如银瓶乍破。灵娘僵硬着身子，脸庞上的惊奇神色还未消散，眼泪便从眸中滑落，涕泪污损了脂粉，精致的妆容花的不成样子。
良久她才讷讷道：“他是……怎么去的？”
“王二公子拖延军情之事被发现了，段绍……段绍将他就地正法了，现在只怕是连遗骨都寻不到了。”
灵娘扑腾一声跌坐在地上，呆滞的望着房中的供着的菩萨，自言自语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霍郎，他真的就这般去了？”
“不止如此，杨楷大怒，连王家都一并发落了，王家子女皆没为官奴，连王宰辅都被发配到凉州了。”
灵娘掩袖拭泪，哽咽道：“终是我害了他，也连累了王家。”
霍启将灵娘扶起，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到底是王二公子自愿的，何况发落王家的是杨楷，又不是李朝。”
闻听此言，灵娘美丽的眸子迸发恨意，“对，就是杨楷逆贼！若不是他起兵造反害的李朝覆国，我又怎会出此下策利用宝哥儿！”
霍启拍了拍灵娘的背，待灵娘止住哭泣后，他转身将碎为两半的画像放于烛火之上燃烧殆尽。
火光映着男人黝黑粗犷的面庞，他勾起嘴角，道:“当务之急还是加派人手寻他，你莫担心，如今河阳已是你我囊中之物，李朝复国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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