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走出殿外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正跪在殿外,环钗尽褪,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娇靥上泪水涟涟,细长的凤眸中皆是无助的乞求。一袭天水碧的衣衫不着修饰简单朴素,更显得女子肤若白玉、色若春水。只是身形消瘦,确像一副病中之姿。
此时她哭的梨花带雨,苍白的指节紧握着高玉的袖子不放,苦苦哀求道:“高公公,求求你再为我通传一声吧,让我见父皇一面,一面就好!”
高玉不复方才的手忙脚乱,虽心疼长乐却仍镇定自若道:“公主啊,不是老奴不肯帮你,如今突厥举兵来犯,河阳危在旦夕,圣上已经忙的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实在是没工夫见您呐!”
长乐啜泣道:“可、可世安他在牢中犯了病,不能无人医治啊!您替我求一求父皇,好歹救他一命吧……”
高玉长叹一声,望了眼阿靖,附在长乐身旁耳语了几句。
一颗珍珠大小的泪珠从长乐呆滞的脸庞滑落,她在高玉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向阿靖,目光却如刀子般锐利。
站在一旁听墙角的阿靖看长乐向自己走来,连忙行礼道:“臣见过公主殿下。”
长乐俯视着面前的少年郎,眼角的泪尚未干涸,语气便已冰冷异常,“林大人言重,我实在不敢受你这一礼。”
“公主此言臣万万不敢承受,臣不知哪里见罪于公主,竟引得您如此看臣。”好罢,看这情形阿靖不用猜也知道高玉耳语的是什么了。
长乐冷笑道:“我这一句话林大人就万万不敢承受了?那您可敢承担的戕害忠良、为祸朝纲的罪名?”
“臣不敢。”
盛夏的日头最为毒辣,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可没经长乐同意,阿靖只能弯着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足足过了一刻钟,长乐斜睨着阿靖,忽然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林大人知道如何做便好,时候不早了,大人早些回去吧。”
阿靖缄默不语,只是由着小福子领自己走出皇宫。
临别之际小福子交给阿靖一块腰牌,说是有此物件方可入大理寺问审。
阿靖接过那腰牌后向小福子道了别,小福子却像躲避瘟疫一般撒开腿就跑了。
阿靖苦笑地想,明明自己才是两虎相斗中被无辜波及的羔羊,怎地如今在旁人眼中反而成了洪水猛兽?
“小郎君。”皇城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阿靖。四下张望后发现竟是陈叔站在一旁的车道边喊他。
阿靖连忙赶过去,惊道:“陈叔,你一早便在这等我了?”
陈叔笑而不语,又见阿靖面色灰白,奇道:“可是面见圣上应答不善?”
阿靖倒是想如此,起码不会丢了性命,如今只怕是……他垂头丧气地将今早之事一字不落地说与了陈叔。
陈叔沉默不语,半响后才郑重其事道:“此时还不是郎君丧气之时,即使是事情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你也要想一想补救的法子才好啊。”
阿靖望着陈叔冷静自持的目光,心忽然安定下来,不复方才的颓然与自怨自艾。他将今日之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而后问道:“陈叔久在金陵,可知有哪位大夫是杏林圣手?”
“郎君为何如此问?”
“我听得平阳公主说那许二公子在牢中发了病,似是不妙,我想着问审时带一位扮作家仆的大夫也是好的。”
“郎君何时需要?”
“越快越好。”
“正巧听闻有生白骨活死人之称的‘左手神医’近日在金陵游玩,奴才想着可以请来襄助郎君。”
阿靖犹豫道:“此医者如此盛名,怕是难请。”
陈叔大笑道:“郎君大可放心,此事奴才定不负郎君期许。”
阿靖望着陈叔深沉如水的眼神,惊觉自己一直低估了这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能在鱼龙混杂的陈府中成为陈平公的左膀右臂,必不是寻常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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