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帝笑容短暂凝滞，目光在长乐和杨思行二人身上流转，而后缓缓道：“早就听闻段绍有一女，不知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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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怔愣地看着事态发展，一时连杨思行为何突然求娶都想不明白，倒是蓁蓁反应极快，立即整理好仪态，大步走上前，以将士礼仪单膝跪地行礼，朗声道：“臣女段氏蓁蓁拜见圣上，愿圣上平安康泰，万岁千秋。”
天和帝看了眼蓁蓁，笑道：“你说的不错，的确不像是平常的大家闺秀。”
长乐应道：“儿臣也喜欢段小姐的将门风范，所以希望她能做儿臣的伴读时时伴在身侧。”
杨思行微微挑眉，恭敬道：“原来长姐与我想法一致，看来父皇免不了要头疼了。”
“那就由父皇定吧，儿臣不会有任何异议。”长乐似笑非笑，目光定格在阿靖身上。
在天和帝的长久沉默后阿靖站起身，跪在蓁蓁身旁，恭敬道：“圣上明鉴，家妹顽劣不驯，实在无福为皇家开枝散叶。”
天和帝微微吃惊，与皇家沾亲带故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可阿靖神情真挚不像是说谎，真像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立时三刻真假难辨。
蓁蓁左腿亦跪在地上，俯身扣了一首道：“幼时阿耶曾让嬷嬷教臣女女红针线，可臣女却不以为意，臣女不信相夫教子，只信巾帼不让须眉。二皇子既要娶臣女，必得打赢臣女才好。”
比武招亲还真是蓁蓁能想出的法子，这比武输了便是葬送她一生安乐，赢了岂不是当着满朝文武拂了圣上面子暗指圣上教子无方吗？圣上的九曲心肠多揣测一分欲加之罪便多一分。
“蓁蓁！”阿靖急忙打断她，生怕她御前失仪，“圣上面前不得放肆，夜宴之上怎可舞刀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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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此时杨思行煽风点火，像模像样地说道：“儿臣愿意与段小姐一试，绝不丢父皇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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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像是密不透风的布，将大殿之中的人死死束住，原本殿中的欢声笑语随着龙椅之上的天下至尊沉默不语而瞬时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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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想起入夜前陈叔的告诫，他说当今圣上铁石心肠心思多变，二十有八，借清君侧之名起兵叛李，屠尽李室血脉，诛天下文人之首李竹柏，逼三朝贤相林欢于太和殿前撞柱自尽。待到根基稳固，迫使当年跟随的旧臣分释兵权，抄家、落狱、流放数不胜数，极尽兔死狗烹之术。心跳随着天和帝的沉默愈跳愈慢，阿靖缓缓朝着圣上磕了一个响头，道：“还请圣上恕微臣妹妹年幼无知之罪。”
“哈哈哈——”天和帝笑着将蓁蓁扶起，大声道：“段绍教女有方呐！朕闻听段氏有女，善舞长刀，年十四上战场，挽大弓射贪狼！我大嬴子民需皆有此女之气概，突厥夷蛮必将再难踏我疆土！”
“父皇……”
还未及杨思行说完，天和帝轻轻拍了拍蓁蓁的手，打断他道：“刀剑功夫不能懈怠，哪日进宫给朕瞧瞧你的武艺！高玉，取寒月刀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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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转身而去，不出半刻匆匆折返，身后跟着两个举着长刀的小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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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如其名，形似新月，刀身锐利，直泛冷光寒气逼人，宛如寒月清冷。
“此刀乃世间名器，为战国徐夫人所铸名刀，朕喜此刀之气节，特将它赐与你，以嘉奖你为国尽忠之心！”
蓁蓁悄悄望了眼阿靖，在他的示意下双手接刀，而后单膝跪地道：“多谢圣上，臣女喜不自胜。”
天和帝笑立于三尺高台之上，朗道：“朕不仅仅是赏赐段女忠心，更是记挂远在边塞抗击敌军的大嬴战士！将士在外输死拼搏，朕看在眼里更记在心里！大嬴便是有你们这些忠贞之士才能万世光辉！”
天和帝爽朗的笑声宛如银瓶乍破，满座欢声笑语流水般迸发，群臣一并高道：“圣上功高万代，天佑大嬴！”
阿靖随声附和着，心却如万斤压顶般沉重。
立时三刻，五音六律、琼浆玉露、惊鸿舞姿也敌不过群臣心中的揣度，在座者纷纷打量起原本并不惹人眼的蓁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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