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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离开，校长伸出手，我慢慢握上去，校长最后一句话显得语重心长且真情实感的多：“林老师，多多保重。”
“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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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校长室，正值大课间，许多学生在沙坑这边玩，二一班的小朋友也在这边，王达骏长得虎头虎脑，拿着小铲子在玩沙子，他是老师办公室里的常客，被老师责骂后，最喜欢过来撒娇讨糖吃，他看见我哒哒跑过来，我冲他招招手，他离我两步远，脸上还有许多汗。
我拿出纸巾想要帮他擦汗，王达骏往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后面，一双眼睛懵懂无知，“林老师，我妈妈说了，你是同性恋，不让我碰你，也不让你碰我，她还不让我跟你说话？” 他还如往常告状一般的口气和我说话，却很好的保持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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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同性恋是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和你说话？” 他歪了歪小脑袋，越天真烂漫的话听起来却像刺一样扎的人疼，却不知哪里痛，或者哪里都痛。
我没有办法开口，一句话都不能说，我捏着纸巾一角，往前递了递，“拿着吧，擦擦汗别着凉了，这样不算碰着。”
他接过纸巾，直接贴在脑门上，我想像往常一样揉揉他的脑袋，伸到半路的手又收了回来。
我摆了摆手接着往办公室走，王晋旻坐在楼梯口等我，一见到我就着急地问：“怎么样？校长说什么？”
“辞职。” 我坐在他旁边，他反而跳起来，“他把你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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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了拉他，让他坐下来接着说：“不是，我自己辞职了。”
“你傻啊，他没让你走，你主动辞职干嘛？” 王晋旻颇有恨铁不成刚的架势，我想了想办公室的窃窃私语，学生戒备而又疏离的模样，我把腿伸直，“没意思，我觉得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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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晋旻没说话，我接着问他：“你介意吗？介意我是一个同性恋？”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早已不能称之为秘密，秘密泫然出口，也如此变得轻而易举，“这有什么？我们大学一堆。” 王晋旻习以为常的样子。 “你以为我是那群老古董？” 王晋旻抬了抬下巴。
我坐着没动，身后是教学楼，面前是行政大楼，在旁边是一个大操场，这里也是我呆了有三年的地方，没想到走得时候还有些舍不得。王晋旻也陪我坐着，他有些纠结说：“我能问一句吗？”
“问什么？”
“是昨天站在你男朋友身边那个人干得吗？你男朋友劈腿了？” 王晋旻说得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哪一句话触碰到我的神经。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也大差不差吧。” 倾诉欲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我的感情生活，这么多年，我像一个人被困在了一个黑屋子里，看不见方向，跌跌撞撞地寻找出门的方向。被撞得头破血流只只能停下脚步，等待伤好了继续，周而复始，连我自己都已经不太清楚了，这个房子到底有没有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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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王晋旻：“你介意听一个故事吗？一个不算很好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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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晋旻点点头，我想了想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便一点点回想着，等我说完的时候，王晋旻已经眼睛又些微红。我有些吃惊问：“你眼睛红什么？” 王晋旻嘴硬：“被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他停顿了一会由接着说：“林哥，你也太惨了吧。” 他把我的右手拉过去看了看，又接着骂陆言和江衡壹。
“林哥，要不要我去帮你报仇？” 我伸直了腿，享受最后一点阳光，再过一会太阳就要被前面的大楼遮住，照射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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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家做什么，说到底还是怪我犯贱。” 犯贱地鬼迷心窍喜欢陆言。
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走吧，我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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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收拾完已经快到中午，王晋旻抱了一堆先下了楼，我抱着最后两本书准备下去找他。那是第四节课， 还没到下课的时间，我意外地看见胡笑笑在我办公室门前冲我招手：“林老师。”我回头看她，她一溜烟就从楼梯间跑下来，跑到我的面前。
“林老师，你要去哪？” 我还没说话，胡笑笑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愈来愈凶，“他们都说你辞职了，我才不信。”
她伸手去擦了擦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她伸手拽着我的衣角，仰着脸，眼泪成串地滴在地上，声音不大却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我本来是要给你先画一幅画像的，可是我怎么都没画好，现在你要是辞职了，我上哪里去找你，去赔给你那幅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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