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得水滑的黄泥砖地上,被风扬起了一丝飘絮般的东西。岁秋随手捻了,那是……她瞳孔骤缩——混着血迹的,毛发?
破风声响起,岁秋身体一凝——
“什么人?!”
拂袖转身,手里竟接下一枚暗器。再定睛一瞧,怎么是块小石头?
“岁护还是如此警觉。”
岁秋紧绷的身体霎时放松,她转过身去,见晏致当头走来,还是那身黑袍,还是那个破要饭碗,还是那柄斜插着的拂尘。眼里浮现嘲弄的笑意,正想反唇相讥,却又见从前厅昏暗中走出三人。这当中一人……
岁秋脸一红,轻咳一声,千娇百媚地说:“你怎么来了。”
晏致:“…………”
岁秋又是一咳,严肃道:“来得这么晚!”
晏致:“……你病了?怎么老咳嗽?”
见岁秋一副要气死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晏致还是很警觉地转移了新话题:“来,认识一下,谢斩,纪连翘,淮南。”
三人逐一颔首,岁秋眼神与谢斩视线相交,只是短短一瞥,便错落开去。
那年城南的桃花开得极好,春光喧嚣,她猫在墙头,却见那男人进门的脚步一顿,而后扔上来一瓶桃花酿。
那酒是去年的春雪春桃酿成的,软塞拔出,果然是唇齿飘香。落英缤纷,春意闹枝头,她斜倚着那颗老桃树的躯干,看着男人离去。
那个人,就是被她盯梢了一个月的谢斩。
她以为他从未察觉,从那瓶酒之后却知道自己天真得可笑,之后便撤了这一差事。
也不知道……谢斩还记不记得此事。
然而谢斩眼神淡淡,只是客气而疏离地从她身上扫过。
“想不到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不过看起来,你这是已经解决了?”晏致环视庭内外,心中有了数。
“抓了,锁魔阵里呆着呢。”岁秋蹙眉:“那女人身手不错,可比我却差得远,绝不是艳美魔。”又道:“风息在你那里?”
她接到密报便星夜兼程快马赶回,谁知风息却留下一纸差事日志就没了踪影。那是玫瑰堂的传统,每日值班、公干、办差事宜,都必须事无巨细记录下来。文书自然有人代笔,但每天下了班要总结今天干了啥一度让岁秋很窝火。风息日志一贯喜欢自己动笔,岁秋怀疑那是因为他话少字少,写起来毫不费力。
那日志里言简意赅地记录了朱府大火、胭脂虫和算命铺的来龙去脉,接着便交代自己独自一人去夜探曲水街了。只是岁秋没想到他竟没能回来,这才有了她带人前来的后话。眼下看到晏致,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没死。”晏致好笑地看了岁秋一眼:“受了很重的伤,你看到会开心的。”
岁秋和风息是冤家,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偏偏组队抓阄总能配上。
岁秋冷哼:“行了,知道他命大。”
晏致又道:“有什么发现吗?她还有个徒弟,颇有蹊跷。”
“徒弟?”岁秋一愣,“没有。”而且风息的日志里也没有提过。
晏致想了想,好了,自己当时为了摘出谢斩和纪连翘,并没有和风息交代阿魇的事情。这下玫瑰堂要知道了,估计得去师父那里告他一状。
“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上下,叫阿魇。”
说话的却不是晏致。岁秋看去,是那个着月白色长衫的年轻人,叫什么来着?纪连翘?用中药做名字倒也不算罕见。她冲纪连翘微一颔首:“纪公子有何高见?”
纪连翘却不答话。他环顾四周,微微蹙眉。天光下,墙壁、木箱、地板、圆柱,甚至残破的屋顶上,到处溅满了黑色的泼墨般的痕迹。纪连翘走向一处,有抓痕,新旧不一,深浅也不一。他手指蹭了蹭那黑色泼墨,在指尖捻了捻,而后在鼻尖轻嗅——
刹那间,他脸色剧变。
“小妖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闻言,纪连翘压下心中悸动回头看去,却见淮南脸色煞白,嘴唇抖着,额头上全是冷汗。纪连翘握住他的手,手掌冰凉。
“怎么了?”
“死、死了好多……”
纪连翘听明白了。他对岁秋道:“这里原本是养猫的。”
“你怎么知道?”
“听到过。”
“然后呢?”
“这里发生过一场……”他停顿了一下,才续道:“虐杀。”
那些飞墨一般的东西,是血迹。
岁秋闻言也是一震,不过显然迷惑大于震惊:“她走之前求我让她来看一眼,看完就昏过去了。养的是猫?怎么,猫是她命根子?”
“不好说。”
纪连翘边走边查看,陆续发现了带着皮的猫毛、断爪、肉屑,以及许多辨认不出来的身体组织。他不说话的时候,所有人就都静静等着他。
“艳娘有个徒弟叫阿魇,小姑娘之前来试探过我。她是希望玫瑰堂带走艳娘的,现下她消失了,倒也符合预期。”纪连翘转身向外,“走吧,看看别的。”
进了正厅,门户大开,窗子破了,其他倒是完好。当头迎来的便是那副画。纪连翘心中一坠,不知怎么就觉得有股心慌气短的感觉。反倒是淮南“咦”了一声,仔细看着那副画,道:“哥,这画怎么像你?”
纪连翘一愣,面皮麻丝丝的,简直像过敏一样。
谢斩罕见地主动开口:“不像。”
淮南又看两眼,拖晏致下水:“道长,你觉得像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他从传说来请大家收藏:(m.7huan.com)他从传说来奇幻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