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府,乐正绫的寝殿。大殿的门楣挂一横匾:华阳阁。
寝殿内,云窗映月,芝兰盈室。玉珠帘,粉红绣幕、绡罗帐、朱红案几,无一丝香艳奢靡,清逸如琅嬛福地。
四处氤氲着笔墨香气,墙上挂着字画,一幅高山流水松林仙鹤,突显主人之高雅绝俗。
帘幕后端坐着乐正绫,见红鸾带着言和进来,盈盈凤目透过手中折扇,抬眼一暼。
言和一拱手,“小生言和,见过司乐大人!”
“褪。”
四个衣着淡雅的小丫鬟上前一步围住言和,伸手便解他的袍带。
言和用手一挡,捂住袍带,“司乐大人深夜引我至此,所为何事?”
红鸾低着头,双手拢在腰间,低声道:“大人叫你脱衣服!”
言和迟疑了一下,抬眼看向乐正绫。红鸾小声催促道:“大人叫你脱你就脱,问那么多干嘛?”见言和迟迟未动,红鸾小声叫道:“大人要你试装!”说着一挥手,四个小丫鬟又围拢过来。
“慢!我自己来……”
言和慢慢解开袍带,外袍滑落,然后是圆领袍衫,用手轻轻挑开腋下的结带,脱下雪白孺衫,露出线条优美的臂膀。轮廓柔美的胸肌,小巧的荷尖隐现。平滑的腹部,微微向内凹陷的肚脐,白皙修长的手搭在薄如蝉翼的银丝软甲搭扣上。
哇……身边的小丫鬟纷纷捂住嘴,屏气凝神退后一步,她们被言和的样貌惊呆了。
就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莹白如玉的肌肤,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所有人都捧着护着的天之骄子,颠沛流离的生涯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都说潘安如何貌美,也不过如此……”帘幕后的乐正绫斜倚在榻几上挥了挥手 四个小丫鬟立刻将言和拉进屏风后。
盏茶工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屏风向两边推开,小丫鬟簇拥着言和转过身来。
一袭浅杏色翻领银狐皮大氅,围领处的玉扣用粗大的红丝绦结起,内里一袭云锦宫袍,大红里衬,宽大的袍裾拖曳在地,袍尾绣满大团的锦绣,红丝线镶边,孺衫只露出雪白的领口。腰间配饰玉玲珑,玉坠子的穗子皆是桃红色。
云鬓高挽,珠翠涟涟,金丝雕缕的凤凰钗,双燕含珠的金步摇,脑后发髻十二根金尾翎,孔雀之形,尾翎纤长。
“果然妙,过来给本座行礼吧!”
乐正绫刚刚在漱玉坊席间吃醉了酒,此刻双眼迷离,勉强坐直了身子,小丫鬟扶着言和慢慢走上前去,揭开帘幕。
“跪。”小丫鬟轻声道。
推金山倒玉柱,环佩叮当。言和屈膝跪在地上,双手交叠举在眉间,額首伏地。
“言和……拜见大人。”
小丫鬟斟了一杯茶递给言和,言和双手捧过茶杯举过头顶,乐正绫接过来喝了一口放回托盘里。
“好……”
乐正绫伸手托起言和的下巴,言和慢慢抬起眼睛看着她,乐正绫身体犹如被电击一般僵住,令人酥麻的感觉瞬间点燃。花开半开,酒至微醺,情爱最美的样子,莫过于此。那惊鸿一瞥,却好似在心底过完了一生。
“这身嫁衣真美……”乐正绫含泪叹息一声:“只可惜,我没机会穿。”
小丫鬟又端过托盘,上面摆着两个合衾酒的金盏,小丫鬟斟满酒,碰碰言和的衣袖。言和用手揽住袍袖,拿起金盏递到乐正绫手上,又拿起金盏轻轻绕过乐正绫的手臂。
言和阖上眼帘,泪水冲破眼睫滑落面颊,仰头喝干了这杯。
小丫鬟轻声道:“恭喜大人~”
“退下吧。”乐正绫一挥手。
小丫鬟扶着言和倒退着回到屏风内,给他扶到春凳上坐好。
“公子睁开眼睛看看吧,奴婢就要给您拆头发了。”小丫鬟耳语道。
言和睁开眼睛往鸾镜中瞄了一眼,伸手摸了摸鬓发。
“好看吗?”
“好看……”言和闭上眼睛。
云鬓花颜……仿佛是丝绒般柔滑细腻的心湖荡漾开来,那甜甜蜜蜜可爱的像小猫爪爪般挠心挠肺的洛天依啊……
屏风再次推开,言和一袭宝蓝色镶边的月白道袍站在乐正绫面前。面如冠玉,头束白玉簪冠,额前蓝色抹额,正中一颗南海苍珠。
乐正绫酒气消了大半,人也清醒很多,手执折扇微微一笑,“言和,这套衣服是为你在八月十五中秋祭祀法会定制的,你代表的是乐正府的尊严,一定不要让本座失望。”
“言和明白,请大人放心!”言和抱拳深施一礼。
乐正绫看着言和,没想到这道袍穿在言和的身上竟如此出挑,跟她在绣纺看到的是两重天地。毕竟,当所有外在的斑斓都被掩盖,最夺目的就是那会发光的人。
乐正绫一挥手,小丫鬟过来给言和披上一件轻软的貂皮大氅,宽大的毛绒翻领下,玉质圆环搭扣,串着用银灰色丝绦编成的络子垂在胸前,白衣盛雪的言和,高贵雅致,浑然天成。
“你们都退下吧,本座累了……”
乐正龙牙在乐正府前厅告别了十四王爷景禄,醉醺醺的和寇世勋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路过西厢宅院不由停下脚步,从门缝儿里看了看,见洛天依住的厢房黑着灯,疑惑道:“这么早就睡下了?”
“别看了,天依小姐已经搬走了。”寇世勋说道。
“搬哪儿去了?”龙牙踉跄一步回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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