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与白嗣辰回到立椿县的时候，启军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白嗣辰将汽车停在启军所居的旅馆门口，他与齐渊刚从车上下来，正撞上正要往旅馆中再次打探消息孙秘书。
见到齐渊与白嗣辰，孙秘书一怔，而后几个大步走上前来：“代督军，昨夜你去哪儿了？也不留个信儿，我们都要急死了！”
齐渊面露尴尬，他启唇道：“昨夜，我去……”
“实在抱歉，昨夜我与贵军代督军交流思想，一时忘记时间，便宿在花楼了。”
白嗣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着谎打断齐渊的话，又走上几步站在孙秘书面前。
骞军代督军都这样说了，孙秘书一个下属，也不好再问。只说要去旅馆借个电话，往启军去报个平安。
启军把立椿县给了骞军，自然也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与白嗣辰告别后，孙秘书便载着齐渊往李家村与众人汇合，准备下午的时候回骞阳。
立椿县离骞阳并不是很远，刚过了晚饭时间，齐渊一行人便到达了目的地。
齐渊回了多时未回的小阁楼。
一年多未回，督军府之中景色依旧。物是人却非。
王伯听到齐渊，早早地等在阁楼之中，见到齐渊一行远远地朝阁楼而来，他搓着手便迎上去。
“二少爷啊！”他热络地与齐渊打招呼，一张脸上的褶子皱巴巴地挤在一起。
齐渊发现，王伯似乎比从前，更显老态了。
他的心中泛起股无以名状的酸涩，他伸出手拉过王伯的手，与他一同往楼里走。
楼中的客厅，成嫂与梅小兰此时已经准备好为齐渊接风的饭食，随时可以开饭。
一年多的时光说短也短，说不短也不短。她们像从前一样与齐渊打招呼，让齐渊突然有种仿佛未曾离开过的错觉。
成嫂笑着将梅小兰向前推了一把：“齐少……哎，不对，代督军，小兰她呀，上月嫁给阿曲了！”
阿曲是督军府的木工，为人踏实肯干，性格内向老实。梅小兰嫁予他，应该吃不了什么亏。
“真的，那可惜了，没能喝上你俩喜酒。”说话间，齐渊已经将手伸到口袋中，摸出几个银元，又左右找了一块红纸包了包，伸手递过去。
“这是礼钱，新婚快乐！若是阿曲那小子以后对你不好，回来告诉我，我去帮你讲理！”齐渊作势伸手握了握拳头，将收到齐渊祝福感动到落泪的梅小兰，逗得破涕为笑。
“代督军，阿曲哥他，对我很好。”
不过一年半载，梅小兰出落的越发的美貌了，此时红着脸颊低下头去，倒是又多了一分小妇人的风情。
她伸手推了推齐渊递过来的红包：“代督军，这个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拿着吧，这是我的心意。”齐渊将红包硬塞到梅小兰的手中。
“可是太多了。”梅小兰脸上露着尴尬。
齐渊没再给她推拒的机会，将红包递给梅小兰，便迈了大步子，往楼梯上去了。
身后成嫂一脸慈祥地望着尴尬的梅小兰，轻轻拽了拽她油亮的大辫子：“代督军的心意，你且收着吧。”
梅小兰又朝楼上望了一眼，见齐渊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便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答了个“嗯”。
齐渊这一餐，是与王伯、成嫂和梅小兰一起吃的。
原本成嫂与梅小兰，是坚决不肯入席的。怎奈齐渊苦言相劝，她们推拒不过，便只好不尴不尬地坐下来。
“怎么不吃呢？一会儿菜就该凉了！”齐渊见桌上三人都不好意思动筷子，便当先夹了一口菜放在碟中。
见齐渊首先动筷子了，王伯催促那一直低着头的成嫂和梅小兰，三人才迟缓地开始夹菜。
不过，成嫂与梅小兰似乎都没有与非亲属之外的男子一起进餐的经验，特别这两位男子其中的一位，还是启军的代理督军。
这一餐饭吃得不尴不尬极了，王伯见她二人吃得实在拘束，便好言劝齐渊放过她们。
齐渊见成嫂与梅小兰的确自开饭起，就没能吃上几口，便也不再强求，哭笑不得让她们先下去了。
二人走后，齐渊便与王伯一同浅酌起来。
二人絮絮地说着闲话，大概都是关于这两年启军之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说到齐渊被驱赶着往前线而去，王伯又是一阵唏嘘。
“这是好事，父亲与大哥，哪个没有上过前线？更何况，我还因祸得福，你看，我现在是启军的代理督军了……”
“那怎么能一样！”王伯打断齐渊的话，“当年督军和少帅，那可是主动奔赴前线的，哪跟当时你的情况一样，带着五百个兵，那明明是过去送死……”
“不说这个，王伯。”齐渊给王伯斟了杯酒，拿起杯子碰碰王伯的，“今天我才从立椿县回来，启军和骞军不再打仗了，这是好事，我希望以后也不要再打仗了。打仗啊，实在是太劳民伤财了……”
齐渊不胜酒力，眼睛里面微微带着些薄红。
王伯与他碰碰杯子，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氤氲着薄薄的水雾。
“二少爷，我只是个管家，有些话实在不该说的。但是三少爷他……”他摆了摆手，不再说下去，只一遍一遍地重复道：“你回来就好了，以后就好了……”
齐渊吸了吸鼻涕。
他这两日感冒，虽然不再发烧了，但鼻子与嗓子都还是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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