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报上一片铺天盖地的谴责和声讨中，白嗣辰在城外不管不顾地找了间旅馆，安顿了齐渊。
白嗣辰象征性地敲了几下浴室的门，随后大手握住门把手，转了一下，便将门打开了。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嘶哑的声响，坐在浴缸中的齐渊抬起头来。
浴室里一片蒸腾的白雾，滚滚热气有些熏人眼。
拨开那些雾气，白嗣辰走到浴缸边，便看到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齐渊……”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白嗣辰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苦。
他在浴缸边坐下来，卷了衬衫袖子，想要去帮齐渊洗澡，然而那视线刚刚接触到齐渊的身体时，他整个人都是一震。
齐渊的胳膊和腿上，如今隔三差五布满着齿痕，似乎是被什么动物撕咬而留下的。有的形成一个个血窟窿，被水一泡，还正如有若无地往外渗着血丝。有的干脆破了皮，烂了肉，就那么泡在水中，被热水泡得泛了白。
而齐渊的腰腹，此刻凌晨时被司机撞到的地方青紫一片。更别说他先前额头受得伤，更是惨不忍睹。
白嗣辰的心狠狠地疼痛起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一碰齐渊的脸，却又怕将他碰疼。
虽然对齐渊的伤势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真实看到的时候，白嗣辰觉得他还是愤怒地想要冲过去将所有欺负齐渊的人碎尸万段。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嗣辰的愤怒，齐渊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白嗣辰的手。
“白哥，你帮我洗吧。”
齐渊昨日被R国的中村请去“喝茶”，在那些残忍的R国人那里，他被质问为什么没有履行与R国承诺。
齐渊并没有承诺给R国什么，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惹怒了R国人。
“所以他们便放了狼狗咬你吗？该死的！”白嗣辰咬着牙道。冲天的怒火让他浑身颤抖起来，连带着一双眼目都被烧得通红。
那些狼犬训练有素，尖利的牙齿刺破血肉钉在骨头，是锥心的疼。
齐渊闭了闭眼睛，他不敢去想当时被那些狼狗追着咬的绝望。
白嗣辰突然明白齐渊失禁的原因了。
齐渊怕狗。
白嗣辰又拥住齐渊，在齐渊胸口和后背，难得的一些好肉上抚摸着安慰。
“我会帮你杀了那些人！我一定要杀了那些人！”他一面说着，一面快速帮齐渊清洁身体，然而用毯子裹着，将他抱出浴室。
“白永已经去请医生，我先给你穿衣服。”
白嗣辰将齐渊放在床上，痛苦地扭过头去，不忍直视齐渊身上那些狼藉的咬痕。
如今的齐渊像是一个被人扔在垃圾堆里的破烂娃娃。
不过幸好，他只是别人的破烂娃娃，却是白嗣辰眼中的宝。
白嗣辰小心翼翼地帮齐渊穿好衬衣和裤子，齐渊躺在床上，顶着一头湿漉漉的乱发看着白嗣辰。
“白哥，你说R国人为什么放狗咬完我就把我给放了？”
又问：“还说什么给我三天时间考虑清楚。他们是想逼我同意在佳云设立军事驻点吗？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白嗣辰还黑着一张脸想着怎么为齐渊报仇。闻言，他看了一眼齐渊，又返身拿了一台吹风机，开了风将齐渊的上身拉在自己的膝盖，避开齐渊额头的伤口，小心翼翼去帮齐渊吹头发。
不大的温热的风吹在头上，齐渊的头发很快就干了。
额前的碎发遮盖下来，正巧遮住齐渊额前的伤口。
他的脸上只有嘴角有些青紫，像是被人揍了一拳，其他的皮肉依旧白生生的，像一枚水煮蛋。
齐渊黑着脸吻上去，继而又痛苦地直起身子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什么，白哥！”齐渊的声音有些哑了，他抬手拉住白嗣辰的手。
并不算很大幅度的动作，却牵动了他腿部的伤口，他因疼痛而微微蹙了眉头。
白嗣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内心疯狂想要杀人的想法。
他冷静下来，望着齐渊，而后重重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低沉地声音传入齐渊的耳朵：“R国做事，向来睚眦必报。但我也不认为他们轻易会放人，除非……。”
“除非什么？”齐渊还躺在白嗣辰的腿上，他抬头看着白嗣辰，问他，“白哥，你说除非什么？”
“除非就像你说的，他们在逼你同意在佳云设立的军事驻点一事。或者，他们抓错了目标。”
齐渊并不太明白白嗣辰话中的意思，正想再问。这时候，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白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我，老爷。”
想是白永带了医生来，白嗣辰下床给白永开了房门。
白永带来的是一位战战兢兢，年纪并不算太大的中年秃顶医生。这位医生提着一个医疗箱，也没带护士，一个人便来了。
当然，是用枪胁迫而来的。
那医生为齐渊诊治的空当，白永让一个卫戍守着齐渊，自己则亲自出门，递给白嗣辰几张报纸。
每张报纸刊登的内容大同小异，大抵是诋毁齐渊与R国狼狈为奸，是国家的耻辱，民族的罪人。
为了佐证没有污蔑齐渊，每张报纸还登载着一张齐渊签名的，继续建设R国佳云军事驻点的公函。
但其中有一份报纸，另辟蹊径，登载的却是齐渊与一个日本男人一同坐在汽车之中的画面。
“这张照片不对！”白嗣辰冷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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