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捡起来的钢笔掉在桌面上,顺着斜面滚到地面,在圆形地毯上留下一块墨迹,荫开成一朵云的形状。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钱老师眉头皱起来,转椅跟着僵直的身体停下来。
没多久,乾坤的班主任项老师和二班班主任胡老师被请到政教处办公室。三位老师一个学生,交谈了约莫一个小时。期间零星有几位同学被叫来求证。
最终,项老师把乾坤领回年级组小办公室,按照钱老师的要求做单独谈话。
办公室里原本有另外一位老师在批改作业,项老师走过去跟老师说了一声什么。那位老师撇了一眼乾坤,点点头抱着作业出去了。项老师反锁上门,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喝下,才坐在乾坤前面:“先坐。”
项老师握着水杯注视乾坤整理好衣角坐正,缓缓开口:“刚才该说的都说了,你也不必再多做解释。老师相信你是出于好心,但还是那句话,话不能乱说,得负责任。不然不光帮不了章桀同学,搞不好把你自己也搭进去。”
“我没有说谎。”乾坤不做辩解,坚持说。
“就算我相信你。你拿什么证明?刚才你也听见了,你点名的那几个同学没有一个承认你的说法的。人证物证都没有,我想相信你也没办法。”乾坤成绩不错,表现一项平稳,项老师没多操过心,自然而然觉得应当不难说服:“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钱老师的意思是不做追究。我呢,更不会把你怎么样。但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作伪证可是要判罚的。就是同学关系再好,也不值当的。”
乾坤认真听完,一言不发,在项老师隐晦的目光下,漠然起身走了。办公室门轻轻关上,项老师摇着头叹气,清水喝下去都有些反胃:“什么事儿都是。一个比一个古怪。”
没多久,章桀进少管所的消息辗转传回三中校园论坛,经由谢景浩等多人的嘴进了乾坤的耳朵。乾坤象征性看了一眼谢景浩手机上的水帖,翻了一面,继续趴在桌上睡觉。谢景浩和刘易阳见状交换眼神,噤声不语。
没人知道乾坤到底怎么了,章桀出事之后他始终保持镇定,也没有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那股明朗劲儿消失了,他除了上课回答问题,一天都不见得说一句话。
春风吹破寒冬的融冰,还没来得及停留就迎来了闷热的夏日。炙阳毫不留情地烤熟地面上的沥青,能将人的骨头晒化。
校园里依旧人来人往,大多人行色匆匆。操场上男生短袖短裤奔跑打球,女生们拿着扇子凑在阴凉里说悄悄话。话语间透露着对暑假的渴望以及被期末考试支配的恐惧。
高一年级少了两个熟悉的面孔,也只是少了些激动人心的八卦谈资。
总之,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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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期的担当,竟是一文不值。
乾坤啊,放弃吧,不要自取其辱了,他对自己说。
可是,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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