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火烧才是最干净直接的消除这次麻烦的方式。”
华翰清在他温和的语气里打了个寒颤，缓缓跪下去，额头点地，闭上眼睛，“臣……领旨。”
事情进展得很快。在疫区，只要控制了水源就能控制疫情。封锁城内的营队之所以置身事外，全靠一处干净的水源。而那两个染上时疫的侍卫回营后并未注意，去了水源进行了直接接触。而一天内有多少人要使用这处水源，就有多少人随之染上疾病。加上此次疫病潜伏期症状不明显，直到病发才看出病情。是以等到营队发现此事时，已经无法及时制止。全营队几乎所有人都表现出了症状。
原本就暗藏的恐慌和不满随之爆发出来。
“妈的！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这趟活没好处！这些我们都要死了！”
“该死的……老大，咱们还留下干嘛，那边都不管咱们了，何必留下为他卖命？再不治病，弟兄们真的都要把命卖给那边了！”
“就是！老大，兄弟们跟着你干可不是为了弄死自己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王洲狠狠咬了咬牙。他本来是丞相的私仆，受命潜伏绿林，纠结了一帮兄弟，弄了个营队，带着接些赚钱的活，但里头十有**是丞相的命令。这么些年，他对这帮兄弟们也早就有了感情，岂能真的看着他们因为自己的欺骗和利用而病死。但他毕竟是丞相的人，受之恩威，紧要关头亦是不敢轻易发号施令。左右为难之下，他还是决定先探丞相那头的意思，于是连夜派了飞鸽传书。第二天就近在城中先找大夫应急。
如意隐在医馆暗室中，透过窗格看着街道上四处搜查的番队。眼看他们冲进了医馆大肆翻找一番无果，又出门到街道上呼喊道：“都给老子听着！凡城中所有大夫，全都出来，跟我们去研制疫病解药！”
街上只有神情麻木的病人，斜靠在台阶上，还有几户人家偷偷打开门缝，往外试探。
良久无人应答。
如意此时才对两个老大夫使眼色，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两个老大夫也是好演技，一个颤颤巍巍打开一道门，迟疑着对几个番兵道：“你们所言……当真？真是让小老儿去研制解药？”
一个番兵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们说的还能有假不成！速速跟我们回去！”
老大夫刚要开门，另一个拦住了他，也道：“城中只有我们二人为医者，要我么研制解药可以，需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刚才那番兵道：“你个老头儿还敢跟我们谈条件？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王洲立刻喝退了他，转而道：“只要老先生愿意出手医治我们弟兄，我们就愿意答应。”
“好，”老大夫说，“我的要求也不难，只要在研制出解药后，能让我们开馆救城中百姓即可。”
王洲想了一下，答应了。两个老大夫就在众百姓各色目光中随一队番兵离开了。
如意在暗处看了一会，转身也离去了。
第七日时，两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很快就研制出了相应的药方。其实并不是多么复杂精深，只是当地条件限制，加上两人之前遍览记录，总结经验，又提前进行过研究，才能在短时间内对症下药。如意还跟华翰文解释过这两个大夫的来历，两人本来是雍州内一处衙府的医者，因为常拿死人做实验和解剖尸体而被打入歪门邪道，只能在仵作所里混口饭吃，也算京畿道里出了名的鬼见愁。如意却不忌讳这些，解剖虽然不被此世人接受，被认为是亵渎死者和神灵，但却更加科学，且具有巨大的先觉性和开创性。于是他将二人挖到太医院做里正。因为他二人不畏生死，专心研究，自请随来，便安排他二人加入整个环节。
“看他们这个速度，只怕还会觉得忒没挑战性。”
如意笑着揣着袖子靠在躺椅上。
华翰清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垂着眼，道：“陛下，待城破日，您打算如何？”
如意睨他一眼，道：“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还拐弯抹角的。朕说过，只要你能将疫情范围控制住，朕就可以不舍弃这里。”
华翰清沉默一下，“陛下……恕臣无状，您如果不为保一方百姓，为何还要亲自驾临……”
如意想也未想，道：“朕何曾说过是为百姓而来。朕不来，只要花点时间弄死丞相，这里不攻自破，所有罪名扣到丞相头上，朕安然无恙。人命如草芥，这句话的确有些无情，但却是实话。草芥旺盛，割了一茬，春风一吹，很快又会长出另一茬，这一个城的人数，放到全国，不足为意。朕没必要为这些人犯险。”
他转过头去，脸上投下树叶的阴影与跳跃的光斑，看上去有种奇异的魔力，“朕只是为你而来。”
他的声音如同清风，仿佛带着拂面而过的绵绵情意，又似乎只是虚幻，像冰冷的荒野间一团跳动的火焰。
华翰清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咚。咚。咚。
他整个人都被这句话包裹起来，仿佛浸入一片迷离的云雾和花海。
他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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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我发四我这句话不是在撩人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红都：呵，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关于华华下文会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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