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饭时间，酒店附近随时可能出现相熟的棋手，欧笑轲哭得眼睛都肿了，一时半会儿不太好意思见人，谢彦就从后面抱着他，用手捂住他的眼睛把他带到了酒店卫生间里洗脸。
欧笑轲驮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大熊”，抬脚在地上探了探：“到了吗？”
“左转。”谢彦从他背上直起身来，松开了手，“到了。”
欧笑轲快步走到洗手池边，埋下腰对着脸一阵搓洗，没忘了掬两把冷水敷敷眼。
谢彦上完卫生间出来，看到的就是他顶着湿漉漉的刘海站在镜子前检查，下巴上还啪嗒啪嗒往下滴水的画面。
“擦干啊，别又着凉了。”他洗完手，顺手从墙上抽纸机里扯了两张面纸走到欧笑轲面前，“赶快，闭眼。”
欧笑轲转过来，朝向他仰起脸，背着双手乖乖闭上了眼：“我刚刚在看我眼睛红不红。”
“红，跟兔子一样。”谢彦抬着他的后脑勺，帮他擦干了脸上的水。
“那怎么办？”万一下午比赛，对手以为他这种小屁孩儿是紧张到哭了，那可就太丢脸了。
要不是谢彦故意气他，他才不会哭。
纸巾移动到了他的唇周，为了不误吃卫生纸，欧笑轲不得不把嘴也闭上，含糊道：“都……怪……你！”
“你说什么？都爱我？”谢彦觉得他太可爱了，俯身在他嘴唇上亲了亲，“但我只爱师兄你一个。”
欧笑轲睁开眼，别开脸小声嘟囔着：“干嘛，你不准偷亲我。”
谢彦觉得闹小脾气的欧笑轲像个咬一口能流出奶黄馅儿的小包子，香喷喷软绵绵，简直是在勾引他一口吃掉。
“我要亲你了。”
话罢，他又飞快地低下头在他脸蛋上嘬了一口：“这次不是偷亲吧，看我多听师兄的话。”
欧笑轲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瞬间谁都不想怪了，嘴角的笑根本藏不住。
感谢这一次来势汹汹的发烧，感谢昨晚拨错了电话的自己，感谢开门的钟奇，感谢借他们床的护士小姐姐，感谢司机哥哥，能重新见到谢彦真是太好了，他又会笑了。
眼看快到一点钟，谢彦带他走出了卫生间，揉着他的头发问：“你大概几点比完？我到时候来接你。”
“嗯……”欧笑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妈说她来接我，你好好直播，不用管我。”
谢彦顿了顿：“你妈妈知道我吗？”
“她知道你名字，可能也知道你背影长什么样。”欧笑轲猜测以除夕那晚的光线和距离，看清长相是不太可能的，“但她应该不知道你的脸，也不知道你就住我们家对面，舅舅答应了替我保密。”
谢彦停在酒店门边：“看来改天我得再请舅舅吃一次饭。”
欧笑轲歪了歪头：“再？”
谢彦啧了一声，转身捏起他的脸蛋就是一拉：“日前有犯罪嫌疑兔，跳出国门杳无音讯，我只能采取怀柔政策利诱嫌疑兔最亲的亲戚，试图掌握这只坏兔子的逃逸路线进行跟踪打击。”
欧笑轲认怂，撇着眉毛口齿不清地说：“鉴于嫌疑兔已经自首，警察哥哥能不能从轻发落？”
谢彦差点儿没被这声走了形的“警察哥哥”给叫得当场硬起来，一边蹂躏他的脸颊一边磨着牙低声道：“驳回，你等着肉偿吧你！”
走到酒店大堂，两人不得不分手了。
欧笑轲在谢彦的手机备忘录里打下了自己的邮箱地址：“我妈会没收我的手机，你可以给我发邮件，这个比较安全。”
谢彦盯着手机屏幕，心里颇不是滋味儿：“他们现在还打你吗？”
欧笑轲轻松地笑了笑：“我爸回厂里上班去了，现在只有我妈在庆江，她不会动手打我，就是看我看得紧而已。”
谢彦听出他的潜台词，意思就是他爸会动手打他。
“我每天都给你发邮件。”他用指尖蹭了蹭欧笑轲的左耳耳垂，“你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药，记得明后天去医院输液。饭更是得好好吃，你看你瘦得……小心哪天我扒了你的兔子皮贴身检查。”
欧笑轲一想到光溜溜的自己躺在衣冠整齐的谢彦面前，羞得耳朵都发烫：“知、知道。”
谢彦满意了，不顾来往众人的目光把他揽进怀里，嘴唇贴在他耳旁说：“不准不理我，要和我保持联络。下午加油。”
欧笑轲心头一片暖热，在他肩上点了点头：“嗯，保持联络，你也加油。”
第二轮比赛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送走谢彦，捂了整整一晚的欧笑轲回到房间飞快地冲了个澡。浑身清爽地吹干头发，吃了医生开的止咳合剂，他和钟奇一起出了门。
“你可以吗？待会儿会不会犯困？”钟奇看他吃了药，不禁有些担心。
欧笑轲系好衬衫的最后两颗扣子，闻言宽慰道：“昨天输了一整晚的液，今天精神好多了。”
酒店这层楼还住着其他来参赛的棋手，正在电梯前说话的两人凑巧碰见并肩而来的卿沂和白荇，默契地停下话题朝他们打招呼。
白荇九段是欧笑轲这两年最欣赏的男棋手，不过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拿下了三次世界冠军和两次全国团体冠军，和AlphaGo的几次对弈尽管都以失败告终，但欧笑轲能看出来，每一着棋他都在竭尽全力地展现独属于人类的不可复制的思考与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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