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主唱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万松飞和盛君兰发了一天传单，也只是拿到了个位数的电话号码，如此坚持了一个星期，总数也不超过二十，加上期末已过，要放寒假了，校园里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几天已经到了出门都碰不上几个活人的程度。终雪也在抽空帮忙着找，几次排练陆陆续续给了两人五六个号码。考虑到实在不能再拖了，不然选拔得寒假过后了，万松飞和盛君兰选了一天晚上，两人各负责一半的电话号码，窝在床上裹着被子，吸溜着鼻涕联系报名的人，最终只得到了十一个确定答复。盛君兰第二天找了个老教学楼的小阶梯教室，把这十一个人都叫了过去，进行主唱初次选拔。
人来得还算齐，小阶梯教室在一楼，湿风穿过窗户吹进来能冻到人骨头里去，为了选手们不被寒冷影响，导致发挥失常，万松飞咬咬牙，自己出钱，在教师食堂买了十一杯热牛奶，一一分给大家。盛君兰则是搬来了电脑，煞有其事地点着名，让他们一个个上去唱自己拿手的歌。
然而人的自信是不可估量的，第一个报名者上去开口的一瞬间，盛君兰就被炸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听了五六句仿佛秋名山发夹弯一样的音准，盛君兰想打断他，但人家唱得陶醉，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了，完全无视了盛君兰，一副誓把此歌唱到底的架势。
“怎么样？”
还有脸问。
盛君兰耳朵嗡嗡响，一肚子的火，但不能发。
“音准有待改进，下一个！”
第二位也是盲目自信榜二号种子选手，高音上不去还硬上，破音破到济公的鞋帽都比他新。但好歹还是能听人话的，盛君兰让他停，他立刻就停了，眼冒星星地看着盛君兰，仿佛以为盛君兰是因为他唱得太好听了才叫停，并且恨不得遣散后面的选手，当场要他来当主唱一样。
“你这样唱高音，容易把自己造成哑巴。下一个！！”
如此过了七八个，盛君兰一个都没选，并不是说没有唱得好的，好的有，一问，基本都是想闲暇玩玩，增加点读大学的乐趣，以后还能写在简历里增色。虽然盛君兰他们也并不是打算把乐队做成主业，但总归是想好好搞的，主唱要是不太稳定，谁都吃不消，至少得有终雪那样的坚持，她可是撑到了大四最后一个学期，很好地平衡了学习和玩乐队，太难得了。十一个全唱完，盛君兰也选不出一个来，他有些疲累地让报名者们都回去等通知，心里是已经决定了一个都不要。
等人都走完后，盛君兰把器材和垃圾都收拾干净了，一抬头发现万松飞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他走到阶梯教室最后面，居高临下看着把腿搁在桌子上睡觉的万松飞，他倒是奇怪这人是怎么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睡着的。盛君兰眯着眼围着万松飞走了一圈，发现了秘密——万松飞带了耳塞。盛君兰轻手轻脚摘掉了万松飞的耳塞，小心地凑到他耳边，突然尖叫了一声，万松飞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额头正好撞上没来得及躲开的盛君兰，两人疼得坐在地上哎哟个不停。找不到主唱，又吓人不成反遭罪的盛君兰气得不行，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撒气。
“人呢？结束了？一个都没选？”
万松飞彻底清醒过来了，看了一圈空无一人的阶梯教室，摸不着头脑。
“没，都不行，我觉得估计找不到了，就这样吧，听天由命。”
“怎么了？这么丧气？”
“你想啊，”盛君兰坐了起来，手臂挂在曲起的左腿膝盖上，“有哪个能跟终学姐似的，做毕业设计的时候还一次不落地跟着我们又是排练、又是演出的？再者，我们大二了吧，两年半后也要毕业了，你打算做乐队做到大几？现在申叔也基本算是退了，队长都没了，我们还留着的意义是什么？”
“那……怎么办？你想放弃乐队了？”
“不想，不想归不想，总不能什么都不考虑吧？”
两人一时无话，各怀心事，万松飞在地上坐得屁股冰凉，只得站起来运动运动。
“走一步看一步呗，考虑这么多干嘛，”万松飞向盛君兰伸出了手，把他也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们至少还能做到月底，月底唱完了再考虑以后嘛。”
“你可真是乐观，”盛君兰无语，一手搭上万松飞肩膀，和他一起踩着台阶往第一排走，“有个词形容你特别贴切，“得过且过。”
“怎么骂人呢，我这明明是达观知命。”
“拉倒吧你。”
·
“怎么样，找到主唱了吗？”
终雪对着镜子用眼线笔画了很厚的黑色眼线，今天是她最后一次以乐队主唱身份登台演出。
“嗯……”
盛君兰和万松飞不置可否，傻兮兮地笑了笑。
“嗯？”
终雪回头看向他俩，有些担心起来。
“有，有人选的，好几个呢，所以决定不下来。”
万松飞一撒谎就鼻子痒，忍不住用手抓了抓鼻尖。
“我们还在想要不以后弄个双主唱或者三主唱的，不然哪个都舍不得淘汰。”
盛君兰接着万松飞的谎补充道，尽量圆得像那么回事。终雪点点头，笑了，她盖好了眼线笔的盖子，又拿起黑色眼影往眼皮上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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