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吸取了上一次淹水的教训，这次没敢乱动，只是在池子里紧闭着眼睛，时不时伸手往水面上挥一挥。申云竹一蹬腿，向前游过叶寻身边，手臂从叶寻背后向前绕，用力地一把掐住他下颔往上一提，将他的头托出水面。叶寻仰天大口呼吸，虽然是重获氧气，但这个姿势让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淹死，也得被申云竹给掐死。一摸到池壁，叶寻立刻踩着砖面向上一跃，回身抱住申云竹的手臂，以防自己再往下沉。
“嘶——”
叶寻指甲无意识地陷进申云竹的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他甩了甩胳膊，没能将叶寻甩开，便伸手拍打了两下叶寻的臂膀，响声清脆，才终于让叶寻回过神来。
“对不起。”
叶寻赶紧放开人，扒着池壁挪到了扶梯边，挽住金属扶手。
“你怎么回事？”
“我就是想换个坐姿，结果脚一滑，从梯子上沉到了水里，本来想游回来，好像搞错了方向，往外游出去了。”叶寻解释时，脸上反倒是欣喜的表情，而且眼睛里还放着光，跟他说的内容完全没在同一个频道上，申云竹远离了他一点，想该不会是淹傻了吧，接着下一秒他就听到叶寻带着更开心的语气说道，“然后我就淹水了！”
看来是真傻了。
申云竹感觉自己搞不定这情况，决定先出水去叫救兵来对付，他准备顺着梯子上去时，没防备一把被叶寻拉了下来。
“我淹水了！”
“我知道！”
申云竹发现叶寻看着瘦小，劲儿倒是不小，他竟挣脱不了钳制。
“我、我是说、我是说……”叶寻皱眉，似乎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我是说，我刚才淹水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但是熬过那一段以后，我虽然没法呼吸，但又好像能呼吸，总之就是一点都不难过，然后、然后，我就好像听到了鲸鸣，很遥远，混在咕嘟咕嘟的水声里，很安静很平和，我突然就不害怕了。”
你不怕，我怕。
申云竹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不断往边上退，叶寻也被他拉着往边上飘，但他又不能退得太远，以免扶梯超出叶寻手臂范围了，他又要淹。但出乎申云竹的意料，叶寻一点准备都没给他地自顾自沉进了水里，他条件反射一把拽住叶寻小臂，将他往上拉，拉出了个满脸兴奋的叶寻，他都快怀疑这池水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只对叶寻才起作用的毒药，怎么浸一次傻一程。叶寻脚踩不到东西，便倾身圈住了申云竹的肩膀，把他当成了个浮木似的抱着，继续道：
“真的！我说不好什么感觉，像是回归一样……对啊，也确实就是回归不是吗！地球上的万物几乎都是从海洋里进化出来的，如果死在水里，刚好因果闭环，就是回归啊！”
“你……”
“我想去海边！”
“啊？”申云竹一个头两个大，趁着叶寻手上放松了，他双手穿过叶寻肋下，将他抬上了池边，“你在这里都淹了两次，还想去海边？”
叶寻狂点头，眼睛里都是期待，不像在说笑。申云竹无话可说，踩着台阶也上了岸，用脚踢了踢还坐着的叶寻道：
“回去了。”
“哦。”
叶寻倒没坚持再发表什么惊世言论，干脆利落地跟了上去。
本来申云竹以为叶寻说说就过了，然而晚上他回到学校宿舍后，在熄灯前接到了叶寻发过来的短信，内容就是一个QQ群号，他本没想理会，将手机塞进枕头底下就闭上眼睛睡觉，但是没过五分钟，他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重新把手机挖了出来，加了群。
“我想去海边。”
申云竹刚进群，对话框里就跳出来这么一句，不用看名字都能知道是谁发的。
“好啊！我也想去海边！我想念海鲜了！”
“叶寻你怎么突然想去海边了？”
“哦，我想起来了，今天你跟笋儿学游泳去了，看来笋儿教得挺好啊，颇有成效。”
有成效个P，没死就不错了。
看着万松飞极其捧场的三条连发，申云竹心里回道，但他一个字都没往上打，大冷天的懒得动手。
“现在可是冬天，能去的海边估计也就海南？”
盛君兰发上来一句，接着立马被万松飞的感叹号连发刷屏。
“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万松飞说马上回来，还真的没间隔几秒，就见他跟个打字机器人似的一条条霸着屏。
“我表哥在旅游公司工作，他们那儿有去海南的团，一人一千二，当然了，我可以拿到一人九百的价，四天三晚，飞机走，飞机回，自由活动都在海滨，寒假每天都发团，有兴趣的扣1。”
“不是，你怎么那么多亲戚啊？东一个西一个，遍布各行各业？”
“诶，巧合巧合，都是巧合。”
“1。”
叶寻一个孤零零“1”飘在屏幕上，万松飞赶忙跟在后面打了一连串的1。
“快啊大圣！”
“烦死了，111。”
“笋儿！笋儿呢！进来就没说过话！没事，我帮你打1！”
“我没说要去。”
申云竹被逼无法，啧了一声，侧过身哒哒哒往上打字。
“你反正又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为什么不去？”
“谁说我没事了。”
“那真不去？”
申云竹撇撇嘴，没回复，他不回复，屏幕上也没人说话，好像都在等着他回答，静了会儿，他又在黑暗里啧了一声，翻转到了另一侧躺着，打道：
“1。”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弄好了告诉你们哈。”
万松飞的信息跳出后，叶寻往椅背上靠了靠，他发了会儿呆，将电脑关机，起身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往床上躺了下去。白天的兴奋感还没从脑子里散去，从游泳馆回来到现在，耳朵都好像还能听到静谧的水声，以及来自远古海洋生物的鸣叫，让叶寻激动得睡不着，这些声音不用做过多修饰，就是天然的音乐，盘桓在他的大脑里，召唤他，治愈他，一锤子一锤子击打着他出口堵塞的水桶，仿佛有个无形又宽容温暖的臂膀在向他展开怀抱，对他说“我的孩子，快过来”。叶寻侧身蜷缩在被窝里，微微发着抖，有什么正在发芽，带着满满的生命力和神秘感爬满他的经脉，融进他的脑血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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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在发芽，当然是音乐的种子！【。 因为忙，总想着拖了几天那就得多更点字，然而如此一来就永远不可能再恢复日更了，还是少字多更，能日更就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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