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是一个非常乖巧的孩子。
他是霍尔德庄园的主人,尽管目前他还不太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庄园的收支由他的姐姐把控着,他的一切开销都被安排妥当,有时他会撒娇想吃更多糖果,不过并不总能实现。
他的姐姐叫做薇薇安,乔治有时候会在心里叫她妈妈。还有一位长姐叫做阿尔米娜,她住在巴黎;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女士可作为他的亲属,但她尚未出嫁就在巴黎去世了,但现在的乔治还不太知道这件事。
他才三岁,第一次来到巴黎。男士们总有自己的事,而阿尔米娜精神不太好,薇薇安总是要关注她多些。休斯一家住得有些偏僻,附近没有同龄的孩子。乔治总是一个人玩。
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说话。乔治被女仆陪着玩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了爱德华的名字,他丢掉了手里的玩具,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我想爱德华了。”
他非常乖巧,并不会大哭大闹,只是孤零零站着,看得阿尔米娜难过。即将成为母亲的她总是温柔的,她抱着乔治亲了又亲,说:“让休斯带你去找爱德华叔叔,好吗?”
乔治点点头,怯怯地摸了摸长姐隆起的肚子,他跟她还不太熟悉。
乔治被休斯抱上了马车,面对面地坐下。他小心打量了一下休斯,光芒从车窗投**来,留下斑驳的奔走的光影,就像什么活物。乔治的眼一刻不离地追逐着它们,身体也不断前倾,就像一只准备起跑的小鹿
休斯忽然笑了,轻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乔治吓了一跳,立刻端正了身体。休斯伸出手,“你想要跟我坐一起吗,小绅士?”
乔治盯着伸到面前的手掌,上面捧着一团光晕,毛茸茸的。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却只摸到休斯干燥的手心。
休斯忽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啊!!”
乔治大叫起来,猛地往后躲,却被一把抱到了怀里。休斯的手臂有些坚硬,肩膀宽广,跟女士们的怀抱完全不一样。
他感受到这位不熟悉的亲人的善意
乔治安静下来,坐在休斯的膝头上,虽然不太舒服,但是觉得非常新奇。休斯逗着乔治,“驾!”他刻意颠簸着,乔治不断发出惊呼和大笑。
他们很快赶到了爱德华的落脚之处。
乔治从来没有玩得那么尽兴过,下了马车还依依不舍。他被休斯牵着走进了客厅,看到一位和休斯年纪相仿的男士坐在沙发上。他看上去非常严肃,让乔治想到老法官,但他和休斯同样的金色发丝在不断闪光,令乔治又感到亲切和好奇。
年幼的孩子总是喜欢发光的小东西。
爱德华并不在场,尽管是白天,但他依然在枕上安睡。经过三年的时光,文森特身上的青涩全然逝去了,他身体强壮,意志坚定,让逐渐感到年岁老去的爱德华越发吃不消。尽管他依然享受这件事,但是他不得不需要更多时间休息了。
休斯恭敬地向文森特问好,文森特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敷衍着同休斯说了些话,忽然一个小东西期期艾艾地挤到了他身边。
文森特愣了一下。
“你好,先生。”
乔治奶声奶气地跟他打招呼,端着非常稚嫩的绅士风度。
文森特有些失措,但他绷着脸,没有人能发现。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他冷酷地说。
文森特的冷漠令乔治感到害怕。
但是他答应了爱德华要做个勇敢的孩子,于是他鼓起勇气,对文森特提出了他想要达成的事情。
“请问,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发吗?”
休斯紧张地注视着,想要阻止大胆的乔治,并像这位尊贵的大人道歉。但没有等他说话,这位冷酷的、不苟言笑的大人,用紧绷的嗓音说:“当然。”
然后他低下高贵的头颅,整齐的金发从他脸颊旁滑落,如同从少女手臂上滑落的丝绸。休斯曾经无法想象能有多少人能够令这位大人退却,除了国王,但今天他知道了,在那短小的名单上,将会附上一位来自英国乡下的、年轻的小男爵的名字。
乔治小声地欢呼了一声,挺直了背伸着手臂去摸文森特的头发。它是柔软的,顺滑的,与乔治摸过的一切东西都不太一样。比小马摸起来要长,乔治暗暗地想,我可以把它卷在手指上!
休斯提着心看了一会儿,确认文森特并不会因为乔治的鲁莽而感到被冒犯,却又发现他身体僵硬,尽管垂着头,依然比乔治高大许多,使得乔治有时候会往下拉一拉头发。这让休斯都感到疼痛了。
“您可以抱抱他。”
休斯谨慎地建议。
文森特有些紧张。
他抿着嘴,不知道是否应该采纳休斯的建议。但乔治已经张开了双臂,期待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非常明亮,就像有两颗星星从天上掉了下来。于是文森特一把把乔治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让星星离天空更近一些。
“哇哦!”
乔治发出惊呼,继而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抓着文森特金色的头发,就像抓住了狮子的鬃毛。“你明天再来接他。”文森特对休斯说,然后带着脖子上的小乔治走了出去。
“哦……当然……”
休斯迷迷糊糊地被管家友好地请了出去。
现在他需要一个人回家了。
“哈哈哈哈哈!”
乔治高高地坐在文森特的肩膀上,他从来没有看过那么高的地方,一路上都在大喊大叫,弄得文森特耳朵疼。“嘘……”文森特对他说。于是乔治正襟危坐,假装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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