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铁鼠，我也吃了你的糖。你想要我们怎么补偿你？”
“是你挑唆的她们？”铁鼠狰狞着一张小脸凶巴巴地说。
我看他这可爱的小脾气，忍住不笑，道：“不是。”
“那就让我也在她们脸上画几笔！真可恶！在脸上乱画我还怎么去见老师啊！”他从口袋里掏出笔，伸长手臂够勿怪们。
勿怪们浑身激灵一个劲地朝我身上乱爬，一只爬到我的脸上，铁鼠又在我腿边乱动，我被推得晃来晃去。想抓住爬在脸上的这只，刚伸出去的右手又被另一只勿怪缠上。
这些个小妖怪真的太闹腾了！
正在闹着，忽然响起一串脚步声。我停止他们的打闹，悄声叫他们藏起来，铁鼠不甚在意地说：“不用不用，是老师来了。”
身穿和服的女子拨开草丛走过来，她看到我，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对铁鼠说：“又跑出来玩了？弟弟醒来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弟弟醒了吗？”
“还没有，萤草正在照看他。”她好像现在才看到铁鼠脸上的墨迹，惊讶道，“你的脸怎么了？”
铁鼠被她这样盯着看反而脸红起来，说：“都、都是勿怪搞的鬼！偷、偷了我的糖，还、还在我脸上乱画！”他一说完就飞快地跑走了。
女子冲我抱有歉意地笑了笑，说：“您也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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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她到荒废小屋，门一开，一群小妖怪们呼啦啦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叫着“老师”、“老师”。在我怀中的勿怪们跳到他们的脸上，蹦来蹦去的。小妖怪们一下子被吸引了目光，满屋子抓勿怪。这下轮到我对她抱歉地微笑了。
女子问：“勿怪们真是活泼，她们是您的朋友吗？”
“该说是朋友还是共犯好呢……十分抱歉，之前说的铁鼠的糖，我也吃了一块。”
女子摇了摇头，递过来茶水。
我小声的道谢，“该如何称呼您……？”
“我没有名字。”女子答道。
“啊，我也没有。”
我们两人都怔了一下，随即像是心意相通的密友一般不约而同笑起来。
女子找来一身衣服，说是生前用过的。我换上，正好能够盖住手背上逐渐变小的鱼鳞。
下午女子教导妖怪们学习，我坐在里面胡乱听着。勿怪们玩到一半跑了，对她们来说，我不过是偶然出现的糖，是吃了还是化了，根本无所谓。一个愣神，手里的笔在纸上画得歪歪扭扭，像一条干燥扭曲的蛇蜕，拧着空洞洞的眼睛问我，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什么呢？
生命里偶然出现的糖，甜到黏牙，不能在这之后吃一点苦。可我喝了一口茶水，把甜味全冲没了。都是茶的味道，香的，但苦。这味道不能挂在嘴上和别人说，留在生命的肚皮里荡气回肠。等过了十来天就没了，忘了。忘了吧忘了吧。字没学会倒先学会了人扯脸皮，忘了大天狗吧，让他成为留不住的茶味，随风慢慢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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