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煊只当他睡着了说梦话,在黑暗里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别胡说八道了,睡吧。”
“我们聊天吧哥,”汤君赫看着他说,“我都没跟别人聊过天。”
“你以前的同学呢?”杨煊问,对于汤君赫没有朋友这件事,以前的他虽然谈不上关心,但偶尔也会感到略微诧异。汤君赫的性格的确有些孤僻,但长相出众,在班里也划不到不受欢迎的那类人,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他们都不喜欢我,”汤君赫小声说,“自从周林在班上说我偷了他的东西,就没有人肯理我了。”
杨煊皱起眉问:“什么时候?”
“就是我从他宿舍逃出来那次。”汤君赫回忆着那时的情形,那晚他用圆规扎了周林的手,慌里慌张地从凳子上跳下来逃出去,他只顾着逃开周林,却没想到临走前将书包落在了周林的宿舍。第二天上学,周林拿着书包朝他走过来,汤君赫当时怕极了,但周林没说什么,只是把书包还给了他,汤君赫伸手接过来,把书包塞到了自己的桌洞里。没想到当天傍晚,放学铃声响了,周林忽然来到了班里。他站在讲台上,让全班都安静下来,然后声称自己丢了一只昂贵的手表,接下来的场景令汤君赫至今想起来都感到胆寒。周林走下讲台,当着班主任和全班同学的面,从他的书包侧兜翻出了那只手表,而那时尚且年幼的汤君赫面对着如山的铁证百口莫辩,没人怀疑那块手表是身为老师的周林塞进去的。从那之后,人人都认定汤君赫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偷,他们都在背后悄悄地议论说,周老师善心大发课后给他补习功课,汤君赫却趁人不备偷了周老师的手表。
——“真是当代版的‘农夫与蛇’,”当时的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这样说,“大家小时候的品性会决定你们的未来,在学校里老师不能拿你怎么样,以后到了社会上会有法律惩治你的。”
“不过,他们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汤君赫吸了吸鼻子,头抵着杨煊的胸口说,闷声道,“我也不喜欢他们。”
杨煊听他讲了这些陈年旧事,一时困意全无。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也许当时拦下汤君赫并不是最明智的作法,他应该帮他一起杀了那个懦弱的畜牲,然后他就能带着他弟弟逃出去,逃出润城,逃到国外,越远越好——如果那个时候提出逃走,也许就不用“等一等”了吧?
“哥,我不用别人喜欢我,你喜欢我就够了。”汤君赫又说。
杨煊看着眼前的一团黑暗,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还没坐过飞机。”过了一会儿,汤君赫又挑起了新的话题,他真的开始跟杨煊聊天了,他轻声问,“哥,坐飞机是什么感觉?”
“很吵,”杨煊说,“耳朵难受。”
“没有好一点的地方吗?”汤君赫好奇地问。
杨煊想了想,语速缓慢,声调低沉地回答他:“天很蓝,很亮。云层就在周围,很白,也很厚。”
汤君赫脑中出现他哥哥描述的画面,他接着杨煊的话,全凭想象地说:“那一定也很软,也许尝起来还会很甜,就像你小时候给我买的棉花糖一样。”
“也许吧,”杨煊笑了一下,“以后有机会带你坐。”
汤君赫很困了,他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说:“会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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