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依抱着曲奇饼盒坐在床上出了回神，又将每一张有着她的字迹的便签细细地看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按照最初的位置把东西逐一放了回去，避免压折了便签，再盖上盒盖。
然后她在床帘笼罩的昏暗里无声地笑了。
简琳韫和她的黑色书包都不在床铺上，昨晚放在楼梯下的匡威也不见了。应该是去了教室。白桥依微微有些失落，又稍稍松了口气。
她还没想好怎么去面对简琳韫。
到学校外边的早点摊照常买了两份包子豆浆，来到班上时简琳韫的座位是空的，书包在桌柜里，而她的桌面上则安静地搁着一袋包子豆浆，和她手上那两份类似。
都是她们在学校惯常喜欢的早餐。
居然买重复了……这让白桥依有点哭笑不得。
想了想，给出门时宿舍里还没醒的小六和小五发了微信，告诉她们等会不用买早餐了。坐在座位上安静地吃完早餐，边吃边想着简琳韫送她的圣诞大礼包上的便签，杏眼里抑不住的眸光潋滟。
简琳韫直到早读铃响，语文课代表拿着课本上讲台领读，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她身边，一坐下就一言不发地从书桌里掏出课本，一本正经地晨读起来。
连个余光都不往白桥依这边挪。
白桥依终于意识地简琳韫其实比她还要紧张，心里觉得好笑：送礼物的人和收礼物的人都因为礼物反而紧张起来。想了想，竖起语文课本，伏在桌面上悄悄地对把书都那反的简琳韫说，“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好喜欢。”
简琳韫闻言，眸光软了软，整个人都松下来了。她也把课本竖起来，跟白桥依悄悄地说，“你喜欢就好……那你有没有带些吃的来呀？”
“你饿了吗？”白桥依奇怪。
“零食不在课间吃那有什么意思呀，我买来还都没来得及吃呢……”简琳韫理直气壮。
“咚咚——”
突兀地想起了生硬的敲桌声，她们抬起头，正好对上老班那张黑了的脸。
简琳韫：……
白桥依：……
老班咳嗽了一声，眼神警告了她们一下，转身继续在过道里巡逻。
她们强撑着坐直，待到老班巡完一圈到教室外去了，才忍不住“扑哧——”地垮了，对视了一眼，埋在桌子上无声地笑着，笑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
……
因为补课，这周只有一天的假期。白桥依和简琳韫照例申请了留宿。简父也只是叮嘱她不要在外边玩太晚，天黑了就得回学校，他可以通过校园卡连接的家校通短信知道简琳韫什么时候出入校云云。
殊不知简琳韫早已选择在出门前就把校园卡留在宿舍了。
留校的夜晚自然不过吃喝玩乐。她们去了上回的音乐餐厅。上次两人点单的时候还要好多好吃的没有点，这回两人想一次性尝个够，而且晚上据说还有歌手会在现场表演，简琳韫可是期待了很久。
二楼只剩一个空位了。她们对桌最下，点了卖相诱人的青口贝红绸鱼，日式刺身拼盘，香煎小羊排、蓝莓酸奶球还有一扎去了冰的芒果汁。
还是傍晚，窗外天边大片大片的流霞像是要把天空都燃起来。简琳韫切了一小块红绸鱼，叉子刚送到嘴边，意外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简世勋。
下意识把头低得死死的，持餐刀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抖着，屏住的呼吸在心脏一压一压的悸动下如破冰般坼裂。小心翼翼地抬眸瞄了一眼，又迅速地垂下了头，把头垂得再低些，再低些，额前碎剪的流海快要垂到白色餐盘上了。
白桥依很快发现了简琳韫的异样。
“你怎么了？”
简琳韫咬唇，鼓起勇气再次抬头看了一眼，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了很久，眼里的神采如落入流沙般淅淅沥沥地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中，只剩下灰蒙蒙的雾。
“你怎么了？”白桥依的声音都变得急促。
简琳韫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像是从骨头里榨出的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死死地握得白桥依的手生疼，可她声音却是彻底的疲惫，轻飘飘的像无处落地的柳絮，“白，我们走吧。”
白桥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好。”她拿了桌上的餐纸给简琳韫拭去嘴边的黑椒痕，起身，带着失魂落魄的她下了楼。
结账的时候，简琳韫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边，只是安静地站着，可白桥依总觉得她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下一刻就要消失在黑暗的天空里，再也见不到了。
她在收银员稍感不耐烦的目光中用左手磕磕碰碰地输错了几次密码，右手紧紧的拽着这只断线的风筝。终于结完了账，转身大步流星地牵着她出了餐厅。
她的女孩的手，一直在抖啊。
暮晚微凉的空气笼罩了她们，简琳韫无神地望着眼前络绎的车流，深橘色的路灯打在她苍白的脸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簌簌掉落。
白桥依的心脏像被利刃剐过半生疼，下意识想抱住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女孩却惊慌失措地从她怀里挣了出来，眼神惶惶地看了白桥依很久，惊兔般的红眼才慢慢平静，她主动拉起白桥依的手，声音闷闷的，“我们回去。”
白桥依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边，生怕一个动作就把受了惊的女孩吓到。
一路无言地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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