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慕只觉得他天真愚蠢,忍不住冷笑,“你以为阎王殿是什么地方?你想寻庇护便来,学会了拿刀便走?”
“我跟你们不同,”姚尹坚定道,“我的易容术很精湛,从小到大从未被识破,将来他们要抓我绝没那么容易。。。。”
“你可知道阎王殿的主人有一种毒、药,吃了它以后,每个月你都要领着上面发下来的解药过活,否则就会经脉尽裂,七孔流血而死。”
梁慕说这种殿内不可外传的机密不过是想让姚尹知难而退,却没想少年不惧不惊地盯着他的眼睛答道:“即使走不了,那也是我的选择。我只是想做一只猎犬,不愿做一只落水狗罢了。”
梁慕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发现他说得很对,阎王殿是他目前最正确的选择吗?是。因为阎王殿里有梁慕。他若是拉他进殿,便是又留下另一个秦叶,可他注定也会揽下庇护他的责任。
他惊讶的是,不过一面之缘,姚尹是从何得知他的脾性,又是如何确信自己会帮他
来之前,梁慕想过给他点教训,逼他离开此地,若是他不肯听话。。。就打到他听话为此。
现如今,他却被少年当成救命稻草,姚尹要入阎王殿,且看准了梁慕是唯一可能帮他的人。
也许杀人对梁慕来说是痛苦罪恶的事,但对眼前的少年来说却不过是他自保的方式罢了。
再开口时,梁慕已不复刚才的气愤与嘲讽:“你了解沦为他人工具的感受吗?”
姚尹毫不避让地望着他:“或许不了解,但我的祖父把我教得很好,我知道取舍,更知道适应环境。”
梁慕无话可说了。
他原想说你会后悔的,但是后来他看见姚尹的眼睛,便觉得这人是不会后悔的。有些人天生比别人狠一些,自私一些,如楚封白,如姚尹,如师父。。。。或许杀人对他来说当真没什么所谓吧。。。
梁慕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或许他又一次鬼上身了,或许他只是又想起了记忆深处那个矮小的影子。
同样是一个小小的后脑勺,那个一屁股坐在他脚背上抱紧他大腿的小孩,此时此刻和眼前人重合,那是他这一世的业障,他不意外自己会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答应了。
姚尹立刻破涕而笑,他道:“我就知道你会帮我。梁慕,你不该做杀手的,你太心软。。。。”
梁慕只当他说了很可笑的话,并不回应。
姚尹便认真地问他:“你为什么要做杀手?他们也给你吃了那种药吗?”
“不,”梁慕平静道,“他们只是给我的师父吃了那种药。”
姚尹听后便低头若有所思。
梁慕出去了很久,久到师父想叫秦叶偷偷去寻他,但他还是在破晓前回来了,神色平静无常。
师父叹了口气道:“你是个杀手,不是个菩萨。”
梁慕无动于衷:“他想加入阎王殿。”
师父帮他铺好了被子,指着桌上的红豆糕问道:“不饿吗?”
“我答应了他。”
梁慕摇了摇头坐到椅子上,悄悄地将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师父见状轻笑了一声:“你当师父老了嗅不出血腥味?”又道:“这小孩也真厉害,既狠得下心对你,又能让你为他心软。改天我该见见他,当初收徒弟的时候就该收这种伶俐的,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既连累了你,也连累了我自己。”
梁慕心里有气,却不愿出口伤人,便沉默地挑拣盘里的糕点,也不去看师父。师父道:“你对秦叶刻薄,不就是不愿他为你沾染鲜血?如今你倒自己将另一个人领进门,将来他身上背负的罪孽是不是又要算到你头上?”
“我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帮他便是救他,几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说到这,梁慕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饼,眼神锐利如刀,竟像换了个人一般。
“梁慕,这些年你所做的事不过是白费功夫,我不阻止,只是不愿你连希望都没有。”师父警告他,“你以为你了解楚封白,其实你所知道的,不过他的十分之一。唯有这个人是我们赢不了的,恐怕将来也没有人能赢得了他。”
梁慕轻声道:“我知道。但我没能说服自己,师父,你也不能。”
跳动的烛光映照着他年轻的脸庞,那是21岁的无畏无惧,也是21岁的孤注一掷。那份鲁莽与果敢,师父早已可望而不可及。而梁慕不是,他活得太憋屈,总幻想着有天撕裂了这世上的法则从头活过。即使需要付出代价,他也学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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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还没过完,时晴客栈的门口突然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他拖着伤腿,匍匐在地,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每一个过路的人看,于是自然是好几天都没有讨到什么钱了。只有客栈里的一个好心的伙计每天将厨房剩下的饭菜端给那小乞丐吃。
客栈在迎鸿镇里很有名,每天无数的客人来来往往,他这么占着门口的位置确实不好看。掌柜的便叫甲乙丙去赶他,甲乙丙赶了几回,每次他都是躲远了一些,过两天又往客栈门口凑。这店背地里住着一群阎王,表面上却端着菩萨的架子,镇上偶尔施粥修桥的,时晴客栈的掌柜都不吝钱财。于是也不好真做些什么。
就这么叫他呆了半个月,突然有一天一个熟客和甲乙丙提起:“那小乞丐怎么今日不来了?”
甲乙丙只低头憨笑不语。于是便再没有人问起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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