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只不过是一时，我很快好整以暇地从床上爬起来，出去也不好，省得那群人又来找阿馨麻烦，于是只能在那方窗前，看看明月。
人类有句话，“月是故乡明”，这话只有人类才写的出，魔域是没有明月的。
清晨，阳光才爬上阿馨脸上一小块，她就睁开眼起来了。
“怎么不多睡会？”
“做乞丐可不能懒着，起得晚了就没了。”
“现在你不是乞丐了，你和我在一起……”
“你会永远保护我吗？”
“会。”不过是人类的永远，百年而已。这种允诺并不奢侈，就当江南游玩一趟，总要点其他的玩乐。
但是阿馨不懂，她只是满足地笑了。
阿姊说江南很美，可是我觉得这一切都比不过眼前人。秀眸惺忪，含羞带怯，魔域没有这样的女子，就连魔域第一美人的阿姊，也没有她好看。可她不过是一个愚蠢的人类，而且是人类中低贱的品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乞丐。
这样的身份，是配不上这样的美貌的。
就像我总觉得，她配不上我的欣赏。
可我又忍不住，盯着她的双眸看，仿若浩渺无垠的河汉星辰都聚集于此，尤其是她笑起来的瞬间，我就像是中了某种妖术。
带着阿馨在身边，我突然就不想杀人，便不急于去周家。但总是住着旅店也不是办法，一日，阿馨出门很久，傍晚领了一个婆子前来，向我介绍道：“这是将军府的王大娘，我跟她说了我们的情况，我们可以在将军府打杂。”说完又对王氏说，“我这是我姐姐阿伊，我们会努力干活的。”
王氏看了我一眼，道：“将军府不缺人，你们要想留下来，就多干活。”
“我们会的！谢谢大娘！”阿馨于是收拾起东西来，也没什么，无非是这几日住这在街市上买的杂碎。
我问她：“我们不住这了？”
“将军府有住的地方，我们就不在这白花钱了，你要存着钱，好回北漠与你父母重聚。”她收拾好了，回头冲我笑，莞尔道，“你若是不嫌弃，我能跟你回北漠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将军府的仆从太多，其实分配给我们的事务并不多，而且阿馨十分勤快，经常替我把我那一份也做了。
每到了夜晚，我们就从将军府后门出去，爬上那座高山，再爬上树。
她总是有很多问题。
“阿伊，北漠真的有骆驼吗？”
“嗯。”
“你骑过吗？”
“没有。”
……
“阿伊，你知道除魔者的武器是什么吗？”
“你还知道这个？”
“我老大说了，就算是做乞丐，也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呵……”
“你笑什么，我是真的知道。就是他们的血，魔只要碰到他们的血了，就会内力尽失，灰飞烟灭……”
……
“阿伊，你知道周家最厉害的是谁吗？”
“嗯？”
“周靖昱，全天下的女孩儿都想嫁给他！”
“哦？”我忍不住还是问道，“阿馨也想嫁给他？”
“当然了！那是每个少女的梦想！”
我没再说话，感觉快要下雨了，于是往将军府里走去。
来江南这么久了。
第一次这么想取人性命。
我等阿馨睡了，便去了周家。
周靖昱在家，身边还躺着一个可人儿。周靖昱睡熟了，那人却没有，只撑起上半身，看着周靖昱，右手在距离他脸部半寸的位置描摹他的轮廓。
女人的声音太过熟悉，她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每次她经过的时候阿馨就会藏起来，说是不喜欢她身上的香味，以前的老大说过这种女人很危险。我还笑她幼稚，看来阿馨的直觉很准。越是愚蠢，越是卑贱的人，往往有天赐的直觉，只是这直觉只能让她们感知到危险，最多是逃，躲起来，可是一辈子这么长，不去面对的话，还是会身处险境。所以说，这不过是无用的直觉。
“周靖昱，要怪就怪你还是爱着她，我给过你多少机会，可你无动于衷！”三小姐有些激动，但是周靖昱并没有发觉，这样看来，大概是三小姐事先给他下了药。三小姐看了眼月光，又顾影自怜地说了一通胡话，便抬手掰开周靖昱的眼睛，一只眼睛里放下了一只蛊虫。
愚蠢的女人，以蛊术锁人心，终究不还是一场空。既然这周靖昱是祸害，那我杀了他便是，何待天下女人为他雀跃又为他落泪……
三小姐施完蛊就家去了，我等蛊虫起作用，便抬手去了他的性命，然后潜回将军府的住处。
翌日，我等着阿馨推醒我，惊慌道：“阿伊，出事了！”
我装模作样揉着睡眼，问道：“怎么了？”
“周公子昨天……昨天死了，是……是我们府上三小姐下的毒……”她眉目间都流露出伤感，我知道是为了那周靖昱，可是无妨，死人而已，不成大碍，顶多再过了两三年，她便不会记得他了。
我故作吃惊问道：“他们是何关系？三小姐为何……”
“三小姐仰慕周公子多年，但是周公子早已有父母之命的婚配，三小姐不愿做小，所以……”
原来是这样，我又问道：“那另一位姑娘是谁家的？竟在将军府之上……”
阿馨还没回答我，门外闯进来一群莽夫，抓着我往外拉：“秦伊妖女，带回衙门审问。”
莫不是身份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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