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布加拉提一同巡视的途中，天空渐渐阴沉下去。厚而重的深色云层一层一层地交叠在一起，让人几乎分辨不出太阳的方向。空气也潮湿起来，像是有一层暴雨就在云层之后蓄势待发。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我想起自上一战后销声匿迹的那位、使用水来作战的替身使者，如果他选择在今天卷土重来，那可就太不妙了。
虽说只要离开海洋这种大型水源，black velvet纵然在雨中同他战斗也能占到优势，但他可不像是喜欢单枪匹马作战的人。
而我可没有把握在他未知的同伴面前保护我年轻的新队友。
“布加拉提，你以前试过‘这个’吗？”
少年接过我的佩枪，摇了摇头，手腕被金属的重量压得一沉。
该给他换一支格洛克的。
我抓住布加拉提左手的手腕，让他双手同时握到枪柄上，在侧对他的方向用右手缓慢地拉开保险，上膛。继而举起枪来，按着他的食指扣动了扳机。
子弹将枝头的鸣蝉打了一只下来，因为穿过消音器的缘故，只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
布加拉提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瞬，似乎是被手中传来的后坐力吓了一跳。我松开双手，示意他自己尝试一次。
他端起枪瞄准小巷里堆积的破纸箱，深吸了一口气，神情肃穆地像是准备参加哪个国家的首脑会议。
“砰。”纸箱上方被穿了一个孔，墙后的家犬因为这声响大声吠叫起来，反而使得后退一步的布加拉提从恍惚中回过神，略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我。
我帮他把枪别到腰带上，用外衣的下摆掩藏住，然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很不错嘛。”
“我很少用这东西，要下次才能给你备用弹匣。现在子弹还剩下12发，今天之内应该够用了。”
少年隔着衣摆摸了摸他的新装备，仰起脸来与我对视：“阿纳纳斯，如果真的到了需要战斗的时候，它还是在你手里更有用吧？”
“如果不练习的话，那更擅长它的只会一直是我了。”我叹了一口气，用BV将刚刚负伤的纸箱彻底撕成碎片，“何况对于我而言，战斗是可以不需要武器辅助的。”
布加拉提的瞳仁在BV出现的一瞬间就转向了它所在的方向，圆圆的脸蛋上流露出诧异和喜悦交织的表情。
果然是个年轻的替身使者吗？
但他在确认了我是“同类”之后，又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并没有出言询问的意思。
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都尚未足够信任彼此。于是我指着货轮驶来的方向转移了话题：
“看，那边就是往来货船卸货的地点。货物的内容和装卸时间一般由另外的小队负责，我们的任务大部分时间仅仅是巡视这片区域而已。当然，有‘特殊货物’进出时，护送它们也是我们的工作。”
所谓“特殊货物”，目前我经手的大多是军火和烟草一类，但我清楚不久之后这当中就要加上一项暴利且危险的商品——droga（麻药）。
虽然我在乔巴拿阁下掌权的第二年才成为了组织的一员，但我偷渡到佩尼索拉是更早之前的事。对于“从前的passione”，混迹在街头巷尾时当然也有所耳闻。
它在自己的领地当中掌控着各种将人引入地狱的产业，麻药也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暗巷里每一个兜售麻药的瘾君子，背后都连接着来自passione的丝线。
他们格外青睐青少年的客户，因为后者天真的性情与旺盛的好奇心。至于自此得到的这笔收益造成了怎样的恶果，他们向来并不在意。
这么想来，布加拉提的资料里提起过，他的父亲受伤正式因为目击了麻药贩子的交易。目前的passione还在观望这门生意的发展，如果真到了我记忆当中那个时候，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我想起boss对于麻药生意的态度，以及书架上被小心安放的合影，似乎提前知道了答案。
那么我又该怎么选呢？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港口侧面的铁栏杆旁边。这一面因为建筑改造的原因几乎被废弃了，不仅人烟稀少，连围栏损坏了一大片都没有修缮，倒是偷渡者逃避港口检查的好选择。
正这么想着，平缓的海面毫无征兆地向我所在的方向卷起一道巨浪。我快步退到了斜侧面，只被水流蹭过了一下手背，然后剧烈的灼痛感瞬间从皮肤与水接触的位置传了过来。
说实话，我并不能准确地描述我的感受，因为思绪都在那一瞬间僵住了，直到四肢勉强开始听从控制，眩晕与呕吐感仍在体内徘徊不去。
敌人并没有给我喘息的时间，第二次出手就是将我卷进了海水当中。
我捏住还在痉挛的右臂，靠双腿的力量浮出水面，BV的钩索冲着岸边的石台发射出去。
痛麻感这次从我的腿上传来，替身因此失去了准头，不小心飞向了布加拉提所在的方向。我想提醒他躲开，然而暂时只能发出几不可闻的气音。
“STICKY FINGERS！”布加拉提明明看到了笔直地刺向他脖颈的钩索，却选择了站在原地，将左手伸向了钩索飞来的方向。
蓝白色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手指点在了他自己的手掌上，拉锁与链牙凭空出现在那里，把锋利的钩爪卡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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