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优有些急，他说：“你出去，我……”话没说完，他转过身蹲在了马桶前干呕。
左止有跟狐朋狗友喝醉的时候，即使那些人蹲在树坑旁把内脏吐出来他也不会靠过去问一句好不好，但是这会儿他没顾上恶心，直接走到吴优身边帮他拍背。
“怎么回事儿啊？”
吴优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可左止感觉到他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后颈上的头发黏在了白皙的皮肉上。昏暗里，空气像落雨前那样闷热，左止还帮他顺着背，少年平滑后背上的肩胛骨正随着他呕吐后缓和呼吸的动作而动作着，漂亮的线条是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单薄。
左止心里突然生出更多责任感。
这么样一个孩子，如果回到福利院说不定也会被欺负吧。
“有人欺负我。”记忆里少年说这话的时候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好点儿了吗？”左止感觉到吴优的呼吸平稳了，他伸手往少年额上摸了一把，果然，一头的冷汗。
吴优低低嗯了一声，左止打量他，确定他不想吐了才把他扶起来。
“过来漱口。”左止带着吴优到盥洗台前，他左右寻找，可这个卫生间平时只用来堆放脏衣服，根本没有可以接水的工具。
左止啧一声，用手接水放到吴优下颌旁，吴优抬眼看看他，伸一只手按住左止的手腕，怕他跑了似的，然后少年低头就着左止的手含了一口水。
吴优仰头漱口时，依然没放开左止的手腕，少年轻轻捏着，却是不容拒绝的姿态，左止手里剩下的水从他自己的指缝间漏下去，又顺着手腕往手肘的方向流淌，细细一股水流被吴优的手挡住了去路，所以直接落到了吴优的手上，吴优的手指很凉，水流过去时，他受惊一般握紧了左止，并且倚在了他身上。
等少年漱完口，扭头看左止的时候，他眼里噙着泪，左止明明知道，那只是呕吐带出的生理盐水，但左止还是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再次帮少年抹了抹额头，额头上冷冰冰一片，不过已经没有汗了。
“还难受吗？”左止没发觉自己说话的语调很轻，像怕吓着对方似的。
少年摇摇头，固执的不愿意放开左止的手腕，他说：“不难受了。”他的声音很轻，让左止不由自主靠过去，微微低头细听。
吴优没躲，他抬起睫毛看左止，然后不再倚着对方了，他又说一遍“不难受了。”那声音像抓不住的云，牵着左止更近的靠过去。
卫生间没有开灯，走廊的灯光被左止挡在的身后，少年在流动的暧昧昏暗中多了些蛊惑人心的东西。
左止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渐渐有了温度，他抬起刚才给少年抹过汗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少年的后颈上。
“左止……”吴优在他手的动作里微微仰头，无比天真无比依赖道：“我长高了。”
我长高了……
这句话依然是飘荡的云朵，但有了实体有了温度，让左止忍不住想赞扬他一番。
“真好。”左止的指腹揉捻着少年的后颈“好好吃饭，明年长大个儿。”
“嗯，我听你的话。”
“那你喜欢吃什么，以后咱们多吃。”
“……茄汁沙丁鱼，我最喜欢茄汁沙丁鱼。”
你喜欢的我就喜欢，你不喜欢的，我即使从前喜欢，以后也不会再喜欢。
我这么乖，这么好，你会喜欢我吗？
你会爱我吗？
你会愿意……为我去死吗？
沈曼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卫生间门口，左止背对着她，少年却一眼瞧见那女人在看见两个人的亲昵姿态后，脸色也如同鬼魅一般晦涩不明。
你瞧，你还是怕了。
真是没用
少年凝视着门口的女人，在对方的沉默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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