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止离开了少年营造的奇怪氛围后独自一人在书房呆坐了整整一天，他不能否认自己的征服欲得到了满足，言听计从的宠物把脖子上的锁链交给了他，任凭他扯紧。
一般人或许早就欣喜若狂丧失理智了了，可他是作家啊，是母亲去世都会从身体里分离出一个旁观者实时记录的作家。
少年吴优颈项微温，手指发凉，左止产生过永远把他留在身边的念头，但是左止分离出的冷静旁观者却在不断提问不断质疑，并且一次次拉响警报提醒左止——事情不对劲。
夜里他梦到了吴优。
吴优光着脚踱步进来，月亮惨白，他更惨白。
左止克制不住自己，他伸出手摸向那孩子的脸颊，冷冰冰的。
左止低头细听对方在说什么，突然少年抬头，那双眼睛捆住了左止。
那是一双蛇才有的眼睛。
第二天傍晚左止依然开车去学校接吴优，可是等到放学，却是另一个孩子敲响了他的车窗。
左止仔细打量，曲腰敲窗的是曾经欺负吴优的那个男孩。
左止放下车窗问他：“有事吗？”
那孩子神态极其不自然，说话前还左右看了看四周。
“我，我能上车吗？”
“吴优应该快过来了。”左止提醒他，提醒完之后，自己觉得奇怪，吴优又不是洪水猛兽。
“他今天值日，所以我才来的。”那少年慌张作答。
“上来吧。”
少年快速坐上车，然后松了口气，他说：“我这几天一直在等你，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什么？”居然在等他。
“我说了，你能保证不告诉吴优吗？”少年眼神飘忽，嘴唇微颤。
左止拧眉，神情严肃起来：“好，我保证。”
“其实那个洋娃娃是吴优给我的，我们同学好久了，他以前一直没跟我说过话，后来突然跟我排到了一起出板报，我……我发现他性格挺好的。”少年说着还偷偷打量左止的神情，似乎对方一旦露出不悦，他就要闭嘴了。
左止仔细听着，适当给予鼓励：“然后呢，继续说。”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笑，整个人也开朗很多，慢慢地，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少年脸颊通红，羞耻不已。
“后来有一天，我们两留下出板报，他突然问我，他问我，”少年面露难色，好半天才闭着眼睛挤出一句“想不想亲亲他。”
“然后你们就去了厕所。”左止看他实在讲不下去了，帮忙补充，“然后就用洋娃娃拍了照。”
少年点头，整个人缩在座位上一副犯了大错的样子。
左止沉默了一刻，问他：“你说吴优性格很开朗？”
“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少年怕他不信，补充道：“他说，学校里的人都是傻瓜，所以只愿意跟我玩儿。”
“那你为什么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我？”
“因为，我听见他跟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跟我妈妈年纪差不多，上个星期到学校门口找他，他们好像有秘密，那个阿姨说，‘你跟我回家，我替你杀了叫左止的男人。’当时我吓了一跳，我记得你就叫左止。”
左止以为自己听到这话也要吓一跳，结果没有，他不是已经彻底相信了吴优的无辜吗？
“吴优说什么了？”
少年发现左止没有惊讶，他以为左止不相信他，急忙说：“吴优摇摇头，我还以为他是碰到神经病了，结果他用特别轻的像安慰人的语气说‘你还喜欢我吗？喜欢我怎么不去死呢？’我当时都不敢动了，吴优他伸手摸了摸那个女人的脸，然后就走了。”
左止沉默着。
“是真的”那孩子急了“我肯定没骗你。”他从书包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截屏给左止看。
那是一则新闻，时间就在几天前，某小区一女子在家中吞食安眠药自杀，发现尸体时，尸体已经被她养的几只猫啃咬的不成样子。
“你看，这就是我上个星期见过的阿姨，她真的死了。”
那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我。左止心里没有恐惧，反而觉得兴奋，故事越来越有趣了，他无与伦比的故事终于要完成了。
少年吴优的干净作业本上还是留下了痕迹。
那个男孩讲完后左止安抚了他半天，然后就让他下车回家了。左止望着校门口出神片刻，没有继续等待。
你一定骗过了很多人吧，可是怎么能骗到作家头上呢？
那天回家上左止主动去敲响沈曼宁的房门。
他开口道了歉，但是没有跟她讲自己心里的疑虑。少年吴优是随时会爆炸的危险物品，沈曼宁不走，就会跟左止一样成为首先受伤的人。
左止离开后，她盯着门好半天说了一句：“你以为我是什么，超市拿来的破塑料袋吗？ ”
第二天左止监狱探视吴优的姐姐，女人讲的故事里从来没有吴优，以前左止并不强求，今天却必须听到关于那个少年的事。
“你为什么从来不讲吴优的事，你了解你弟弟吗，他话那么少，人也不够机灵，为什么会有高中生朋友，你知道他在学校受欺负吗？”
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们以前住的那条街上为什么总是出事？”
问完这个问题，左止像一下把头从水里探了出来，原来这才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玻璃窗里的女人轻轻一笑，带着着怜悯温声道：“我早就……通通告诉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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