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厉害，所有家长都知道是你了。
吴莘凡赶紧把她拖走了。
我们桌上放有档案袋，里面是我们的成绩和总结，家长们看的时候可精彩了，有哭得稀里哗啦的，有笑得停不下来的，还有面无表情叫人捉摸不透的，比如陈尽他爸和我爸。
班主任要讲的已经讲完了，不少同学都进教室去给老爸老妈们解释为什么考成这样，我们几个也进去了，罗嘉馨爸爸逮着女儿就一顿夸，完了还接着鼓励：“要继续努力，知道没有？”
如果说罗嘉馨爸爸是非常标准的家长流程，那吴莘凡爸爸是肯定走不完这流程了，他们家对吴莘凡的纵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还要继续努力这种话，他们说得出口吴莘凡也听不进去，吴莘凡只在乎他爸爸能不能理解她表达十分高深的自我总结：“看了我的总结，你有什么感想？”
吴莘凡爸爸把她的总结拿近又拿远，反复好几次之后终于放弃了：“字太小了，我看不清。”
“老花镜都不带，开什么家长会，生气了！”
“那我带回去看吧。”
“不行，不能带回去的，等会要交上去的，早知道我不写那么好了，我特地写给你看的！”
吴莘凡爸爸都笑了：“那你读给我听。”
“也不行，我读出来太多人听见了，哎呀，算了，你知道我是第一名就行了。”吴莘凡好像又不生气了，“我等会要请我同学吃饭呢，我昨晚去吃烧烤，喊我同学去付钱了，我得请回来呢！”
“那你钱够吗？你卡里还有多少钱？”
后面我没有再听了，因为我终于听见陈尽和他爸说话了，陈尽他爸把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害怕被别人听见似的：“你要努力一点，让你出来读书不容易。”
陈尽也很小声地回答：“我知道，还可以考更好的。”
“家里花钱送你出来，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陈尽声音太低了，要不是我在旁边，压根听不清，他连头也不抬，像犯了错似的，我心头突然一颤。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那么低微，那么小心，可是他爸爸也没有见过他在每一个夜晚那么努力那么认真地学习，陈尽已经很厉害了，还要求什么呢？他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电脑程序，你给了指令就能出结果，他还没长大，怎么就要把整个家庭压在他身上呢？
但是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不能说。
我爸对我的成绩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不是太难看就行了，尖子班前十已经完全足够了，但是他不会夸我，只是什么也不说，只说些“你头发长了”、“你是不是买新衣服了”这样的琐事，说来说去也说不出重点来。
陈尽爸爸没舍得在浦江县和儿子吃一顿好的，给陈尽留了下个月的生活费就坐车回去了，李明远的家就在县里，他妈妈开完家长会就回家了，儿子也不管，吴莘凡就带着他们两个一起上饭店吃饭去了。
那架势，像是饿了好久终于要坑她爸一顿好的。
我倒是想跟，但我爸还在，我只能和我爸去吃午饭。一顿饭没滋没味，也没说什么话。
其实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我一句都说不出来，这世上有很多普通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都太惊世骇俗了。
比如，女孩子是可以很受宠的。
比如，我并不想传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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