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戴维第三天回来的时候,照例带回一堆羽毛。
他一根一根地把这些羽毛穿起来挂在树上,问我今天有喜欢的了吗?
问得我一阵烦躁,我自己都要想办法忘记,他却这样反复提起我不会飞这件事。忒烦人。
我趴在叶子上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他面前,在树叶上写字:哪个都不喜欢。
他又一下子失落了。
嘿,欺负人就是解气。
14
我的云窝容不下他了,他太大了。
插在中间分楚河汉界的叶子现在屁用没有,他侧躺的时候能看到他的半边屁股。
啧。
别的天使从人间回来后都开始给自己准备衣服遮羞,他却似乎完全不把那当回事,我行我素裸着走天涯。
太膈应人了。
尤其是晚上睡到半截,我感觉有东西一沉,睁眼一看是他腿跳过叶子,搭在我身上。
他的腿太沉了,我吭哧瘪肚费了半天劲也搬不动,最后只能放弃我的云窝,用他捡回来的羽毛织了张吊床。
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一边织一边恨,发誓迟早有一天要折了他翅膀,剁了他那条腿。
做床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怎么报复他,极度不专心,最后一不小心把所有羽毛都织完了。
天亮了。
15
他早上起来以后见我累的在吊床上睡着了,十分愧疚,把我搬回云窝,用叶子给我盖好,才去了人间。
我睡得十分香甜,到中午才醒来,脑袋晕乎乎的,听见钟声才知道已经十二点了。
我趴在叶子上刻苦练习飞行,很快就把控物这一招使用得炉火纯青,甚至用意念给自己做了件云朵衣裳来。
这让我十分高兴。
穿好衣服才想起来那蠢货,实在受不了每天看他唧唧,便顺手给他也做了件。
当然不是处于好心,给他的那件衣服,我扎破了手指,留了些血在上面,这样他不管去了哪里我都知道。以后要是报仇不愁找不到人。要是高兴了还能让衣服化为绳索捆住他,哪里也逃不得。
真牛掰,我躺在云窝里夸自己。
再忍忍,这里毕竟过于显眼,等我也长大了,能去人间了,就找个角落将他囚禁起来,慢慢折磨至死。
16
那蠢货今天十分自觉没有爬上我的云窝,而是躺在了旁边的羽毛吊床上。
他今天兴致不高,因为在人间看到了战争。
战争太残忍了,他说,生离死别,千万条性命,在几个小时内,竟全部陨灭,他们前一刻还是亲爱的手足兄弟,下一秒却兵刃相向。人类,如此残忍冷血。
他这番话语极大得激发了我的兴趣,我内心大概是藏着残忍的基因,听着这些事情,竟有些血热。
我把衣服丢给他。
他立马两眼放光兴奋起来,什么失落不忍全抛脑后,开心地问:“给我的?”
我点头。
快穿上快穿上。
他三两下穿好,在我面前站定,左右转圈:“好看吗好看吗?”
中计了!
我眉开眼笑,叶子上浮现了:好看。
他高兴极了,脸都是通红的,把我的云窝拉进了亲我一口再送回去。
我差点被他的鼻息吹跑了。
他现在是人类婴儿般大小,嘴跟我脑袋差不多大,他拉我过去时我还以为他要吃了我,却只是在我头顶亲了下。
没轻没重,亲得我头疼。
17
我从没有那么想要飞。
我想去人间看看,天堂太沉闷了,左右都是简单的职位和圣训,就是一个大蜜糖罐子,各路神仙在其中浸泡,忽悠来去极其无聊。
人间多有意思啊,人间尔虞我诈,成王败寇,你死我亡。
那才是我该待着的地方,虽然我现在菜得连戴维都搞不定。
大天使长今天回来,我骑着树叶飘到他门口,他大门紧闭着,里面传来些许声响,我太小了,敲门声微乎其微,就先把叶子从门底缝塞进去,再跟着钻进去。
非常不巧,卡在了门缝中。并且只有屁股露在外面。
这个时刻我竟然无比庆幸昨天给自己做了件小衣服。
大天使长似乎在写信,我一个哑巴没法呼救,就操控叶子飞到他面前:天使长大人,我卡门缝里了。
他抬头往门这边看,我连忙招手,他忍着笑过来拍拍手,门顺便化为白雾消失。
我呆住了,好厉害的法术。
18
我写:戴维的云窝没了。
天使长说要造一个云窝需要时间,暂时先让他睡吊床里。
我写:他长得好快。
大天使说没关系,你也很快就会长大的。
我写:那我的左翅,还会长大吗?
大天使沉默了一会,把我从桌上揣进怀里,慢慢抚摸我的羽毛。
我满足地在他软胸上蹭来蹭去。
天使长说:世间还没有从小就折翼的天使,所以他也不知道。
他的奶尖就在我嘴边,红红的小点,像可口的果子,我磨磨牙,真想上去咬一口。
他把我从他胸边拉远,认真地看着我说:“等你进入生长期,我会让你一个单独的空间,即使你的翅膀长不大,我也会给你做一个新的,漂亮的,不亚于别人的翅膀。
我坐在树叶上,装作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用食指在我头上揉了两下,对我笑:“开心些。”
我不依,仍旧丧一脸。
他想了想,说:“虽然你飞不起来了,但我可以教你一些其它的法术,你想不想学?”
计划通!
我立马两眼放光,天使啄米疯狂点头。
他又被我逗笑了,把我抱回胸前,带我去了藏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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