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路添花闹矛盾，但对于张美杏，蓝鲸还是少不得挂念的。回到花州的次日，蓝鲸就发了问候消息过去。
认识张美杏不到一年，蓝鲸就深知她彬彬有礼的性子，及时回复信息自不必说，蓝鲸印象最深的，是细节，比如递笔、递刀子时，张美杏永远把尖锐的一头朝向自己。那已经不是客套了，而是将修养融进骨血了。
是故，蓝鲸肯定，张美杏绝不会因为路添花的事而不回复自己消息。
但蓝鲸也不愿联系路添花，思前想后，最终蓝鲸拨通了主治张美杏的医生赵致谦电话。万幸，很快接通，蓝鲸问：“赵医生，您好，我是蓝鲸。”
电话那头，赵致谦也客气道：“蓝先生你好！这两天竟然没见你过来，很忙是吗？”
“没见我过去？”蓝鲸大吃一惊，“你是说路妈妈她又住院了？”
赵致谦：“是啊，前天晚上的事，送过来的时候都昏迷了。保姆下班了，没人看着，恰好尿毒症并发症发作，昏倒在洗手间，哎。”
最后一次拨打路添花电话的时间，也正是前天深夜，难怪他会掐了……细想之下，蓝鲸只觉得脊背发凉毛骨悚然：“我现在就过去。”
今天冬至。
如果不是昏迷醒来的张美杏提醒，路添花都完全忘了节日。
以往每年冬至，家里都有吃八宝粥的传统，路添花服侍母亲躺好，准备出门买两碗腊八粥。
开门，就见熟悉身影在电梯口张望，路添花连忙过去：“凌波？”
听到呼唤，赵凌波回头，顿时眼前一亮：“嗨，市二院太大了，回回都找不着北。”说着又拎了拎手中的食盒，“今天冬至，给你煮了汤圆和腊八宝粥。不知你咸党还是甜党，所以盐包糖包我都带了，待会自己加。”
路添花接过，感激道：“哇，自己做哒！那肯定比买的要放心，太谢谢啦！”
赵凌波习惯性地搭上路添花肩膀：“这有什么。走，去看你妈妈。”
路添花带着赵凌波进入病房。
呼吸机今早撤了，不过张美杏身上还是插着各种管子，像是某种宗教仪式里的受刑，庄严得残忍。
“阿姨。”赵凌波轻轻问好。
躺在床上的张美杏转过脸去，微微一笑：“我记得你，你叫……凌波。”
赵凌波惊讶：“只见了一次，阿姨就记得我名字？”
张美杏虚弱地笑：“花花跟我说了，凌波仙子嘛，怎么能忘咯。”
赵凌波把一大捧花束抱到张美杏床头柜上，并祝福道：“阿姨面相雍容，一定能化险为夷、否极泰来。”
张美杏点点头：“谢谢凌波的祝福，好孩子，之后千万不要再破费了啊。”
路添花一边帮忙摆好花束，一边说道：“妈，我刚想出去帮您买腊八粥，没想凌波他自己炖了并且带过来啦。”
赵凌波打开饭盒，拆出三个一次性碗，分别往里面舀粥：“高压锅炖的，豆子都炖烂了，喝着不费力。”
张美杏看着忙前忙后的赵凌波，总觉得哪里不对，思索了会儿，赫然想起平日做这些的往往是蓝鲸，便问儿子：“花花，小蓝呢？这几天都没看到他？”
路添花差点把粥捧摔了：“呃、他工作呢，这几天忙着呢。”
张美杏点头：“噢噢。”在儿子服侍下，张美杏含了一小口粥抿着。
把车泊好后，蓝鲸径直上了电梯，循着赵医生的指示找到了病房，就要敲门入内，门才推开一缝，蓝鲸就看见了病房内的人：除了路添花和张美杏，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蓝鲸心里一下膈应，推门的手没能再使出半分力气。
喝完粥又说了些话，赵凌波就起身告辞，张美杏让儿子送人家出去。
出了病房，二人走向电梯。路添花说道：“谢谢你，凌波。”
赵凌波摆摆手：“嗨，又来，举手之劳而已。”
路添花：“不单单是今天送粥的事，还有工作上，多亏你替我做了好多，不然我哪有机会一直陪着妈妈。”
“人之常情，能帮的自然分担着……”剩下的话，赵凌波噎在口中，只因他侧头时，看见了走廊尽头、望向自己这边的蓝鲸。回头发现路添花并未注意到蓝鲸的存在，赵凌波突然改了主意，决定让路添花陪自己下楼，便问：“咱们去楼下花园坐坐？”
路添花颇感意外：“啊？好、好啊。”
看着路添花踏进电梯的刹那，蓝鲸决定不再退让了。可惜终究晚了一步，冲过去的时候，电梯门已经阖上并下去了。
蓝鲸就要拐去消防梯追上，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蓝先生？”
蓝鲸回头，原来是之前负责查看张美杏情况的护士小妹。蓝鲸只得止住脚步，心里仍泛着一股急刹车后的不适应，连带着说话也不利索了：“呃、你好。”
护士小妹：“是来看路妈妈的吧？”
蓝鲸点点头，护士小妹好心指了一个方向：“这次路妈妈在21号病房，那边噢。”
“哦哦，好的好的。”蓝鲸只得往病房方向走去。
一进门，就见张美杏插满管子的右手拿着手机，相对灵活的左手在屏幕上写写画画。
蓝鲸：“路妈妈？”
张美杏抬头，眼睛都亮了：“哎哟！小蓝！阿姨正给你回信你，没想你正好来了！！！”说时，张美杏把屏幕翻过来给蓝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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