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朕家的孩子,”皇帝这是回复刚才高贵妃的话了。
“这不可能,”高贵妃的声音猛然拔高,紧接着立刻解释道,“皇上可真是不声不响的给了咱们一个惊喜,怎么臣妾从来没听到底下太医说过这事儿?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妹妹的孩子。”
皇帝脸上笑容不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高贵妃刚才的失态,只是对底下的朝臣道:“此乃朕的六皇子,严瑜。”
严瑜?
细细品过这个名字之后,一些记得旧事的老人心中一凛,甚至还有一位险些摔了手里的杯子。
皇帝早逝的嫡长子名叫严瑾,这个孩子叫严瑜,怀瑾握瑜,怀瑾握瑜。
只要知道了这一点,那么这个孩子的身份就很好猜到了。
皇帝略过高贵妃铁青的脸色,心里有些遗憾,若不是碍着现在还得在一定程度上依仗高家,他是想直接对着底下的群臣介绍说,这是朕的嫡子的。
多少年了,在高贵妃的重压之下,后宫之中就生了一个五皇子出来,还是生母不显的。
公主倒是不少,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活下来了。可只要是儿子的,都流产了,甚至有个皇帝曾经非常宠爱的昭仪,小产下来一个已经会哭的男婴,紧接着就产后大出血而死,那个男婴也只活了不到半个时辰。
皇帝明知道里头内情颇深,却也只能忍着。
不过可一可二不可再三,高贵妃太过肆无忌惮。
皇帝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他自觉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在二郎出生的时候,他是极开心的,因为二郎不仅是多年以来他后宫里降生的唯一一个新生儿,也是他的嫡子。
在登基之后,皇帝对于自己的嫡长子越发愧疚,而二郎的存在,刚好可以弥补他愧疚的心,甚至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二郎就是大郎转世归来的。
为什么非要等到六岁后才将二郎的存在公开?因为六岁,二郎基本上已经立住了。而且大郎去的时候,也就比现在的二郎大不了几岁。
听到了严瑜这个名字之后,高贵妃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和朱王妃斗了那么多年,她自认比谁都了解朱王妃这个手下败将,她还能猜不出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陷入绝境的人,突然冒出来狠狠地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谢笙坐的这么远都能看见高贵妃气得发抖的模样。
谢笙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也不知道朱王妃和高贵妃现在算是谁技高一筹,不过若是可以押宝,谢笙当然更愿意押朱王妃赢,毕竟谢家和高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没有调解的可能,何况里头还夹杂着谢麒生母的血仇。
“瑜,真是个好名字,”高贵妃握紧了自己的手,视线像刀子一样割向二郎。皇帝把二郎护在怀里,不悦的看向高贵妃。
高贵妃心里委屈极了,频频给自己父亲示意,但高家奇怪的一言不发。
高贵妃再想说话,又被太子摇头示意,只能一杯接一杯的饮尽自己杯中的桂花酿。
贵妃很快就醉了,底下的菜也上了上来。
今年的席面安排得还算不错,荤素搭配,冷盘居多,大菜用的是特别的做法,就算是凉了,也不怎么看得见厚重的白色猪油,不少人都动了筷子。
中秋蟹美,每一桌都按人头上了几只大闸蟹,肉肥膏厚,十分好吃。
对面襄北侯十分直白的夸这一次宫宴的菜色好。
皇帝笑着摸了摸身边正小口吃东西的二郎的头道:“都是这孩子母亲的主意。”
高贵妃,高贵妃已经喝醉了,否则还要再被气上一回。
不过太子清醒着呢,皇帝这是摆明了不给高贵妃面子,身为高贵妃之子,太子有些忍不住了。
“父皇,这只怕不妥,宫宴何等重要,怎么能叫一连品级都没有的人去安排?”
“太子这是忘了,”谢侯突然轻叹一声。
谢麒听的迷糊,却也不好再问,谢笙却是听懂了的。谢侯的意思是,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太子年纪还小,已经不记得朱王妃了,更不知道为什么高贵妃会是这样的态度。
“太子殿下说得是,”高太尉在太子说话之后,也沉声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皇上为天下之主,后宫娘娘也当为天下表率。皇上越过贵妃和淑妃、贤妃几位娘娘,将宫宴大事,交到一名庶人手中,此举不妥。”
“依太尉之意,便该叫高贵妃全权处理?”皇帝有些不快了。
“正当如此,”太尉道,“贵妃娘娘虽非一国之母,然如今后位空悬,贵妃娘娘作为后宫最尊贵的娘娘,又代掌凤印,自当全权处理宫宴之事。”
“高太尉此言不妥,”前头一位王爷道,“贵妃贵妃,又不是皇后娘娘,即便是代掌凤印,也不能说明什么。皇上自可随意将事情交给旁人处置。”
“就像这宫宴,本王可以带王妃,却不能带侍妾。王妃可是本王嫡妻,自当尊重,妾就是妾,总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才是。”
“那是荣亲王,”谢麒道,“他是先帝的胞弟,皇上对他十分尊重。”
谢笙点了点头,继续看后续发展。这位王爷说的太漂亮了,让谢笙忍不住想要喝彩。
谢侯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盘算。朱王妃当初的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可谢侯仍凭着自己的本事查出了真相,难保这事情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荣亲王这么多年一言不发,却在这个时候帮着朱王妃说话,难保不是知道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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