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林昆莫名地问道,“道友不是小灵山的大夫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药师声带哭腔:“我是被‘请’过来,给你医治的。”
“医治?我有病吗?”
林昆内视了一番身体,愕然发现自己进阶到了金丹中期,紫府里的那株小苗也长高几寸,变粗了一圈。
怪哉,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药师简要解释了几句,林昆才知道自己昏睡一年多了。
他慌忙问道:“姬安人呢?”
“才跑出去没多久。”药师朝门外一指,“袁护法刚过来传信儿,说他与圣天宗的傀儡师起了冲突,两人往赤日峰去了。”
傀儡师?是郝玉桥吗?
姬安那温吞水似的好脾气,不可能和自己的竹马生矛盾吧……
林昆满腹狐疑,生怕两人出事,匆匆奔出寝殿,御剑飞向了赤日峰。
还没飞到峰顶,他就被跳崖的郝玉桥当头砸中……
“诶哟!”
林昆捂着脑袋,急忙将人从半空兜住,安置在剑上。
看到郝玉桥红肿的脸颊,他惊疑地问道:“你怎么掉下来了?不会让姬安打下来了?”
郝玉桥被摔得两眼发直,待认清眼前的人,他不由得大哭起来,几欲自绝。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林昆被对方嚎得心里发慌,赶忙把人带上了峰顶。
他四处望了望,也没找到姬安,便落剑在地,扶着郝玉桥坐在背风的地方。
郝玉桥没想到自己死都死不了,偏偏还是被情敌所救,心里羞愤怨闷,简直想当场自爆。
林昆看这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轻易离开,便递过一块方巾,让对方擦泪。
“玉桥,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林昆不知所以地问道,“姬安要是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郝玉桥抽噎了一声,无地自容。
自杀过的人往往都能想开,他寻过一次死,对姬安的心也就死了。
思量了一阵,他还是对林昆道出了实情。
林昆听完,顿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啥手那么欠?让这小混蛋掉下去得了。
“你……”他咀嚼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殴打对方更不太现实,一个晚辈,又是姬安的师侄和竹马。姬安可以教训,自己动手不合适。
“对不起,林前辈,你要杀要剐,我都认。”郝玉桥垂着头道歉。
林昆叹气道:“算了,没那么严重,反正我也没出什么事,就是睡了一觉,还因祸得福进阶了。”
他站起身,准备走人。
“此事就此揭过吧,我就当不知道,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他刚飞上半空,就看到郝玉桥又奔悬崖边去了,连忙射出一道剑意,将对方阻住。
“你这孩子怎么又想不开?!”林昆皱眉斥道,“不就失个恋吗?多大点事儿。”
郝玉桥嘟囔道:“我不是孩子,我都四十了。”
林昆愣了愣。
可看着真像十四的啊……
郝玉桥看着前方,已经被剑意轰成渣的鞋,露出一丝苦笑。
他只是想捡鞋而已,也能被林昆误会成自杀。
这人恐怕比自己想象得善心仗义,怪不得能入姬安的眼。
林昆仍在苦口婆心地劝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更该珍惜自己。想想家里,想想师门,哪能说死就死……”
郝玉桥点点头:“我现在不想死了,也不想喜欢小师叔了。喜欢他那样的人,太累了。”
林昆颇感赞同。
这世上,的确没有比喜欢傻子更心累的事了。
“林前辈,你为什么会喜欢师叔呢?”郝玉桥问道,“因为他也对你很好吗?”
这个“也”字让林昆听着不大舒服,却也没有否认。
“姬安爱心泛滥,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但这只能让我感动,并不是我心动的理由。”
“那你喜欢他哪里呢?”
林昆想了想,摇头答道:“说不清。”
郝玉桥露出惊讶的眼神:“怎么会说不清?”
“说得清楚,就不是爱了。”
性格、容貌、家室、实力,对方带给他的安全感……各种优点和令人牙痒的缺陷,综合起来才是全部的姬安。单要问喜欢对方哪一点,他真的不知道。
或者说,傻子身上的每一点,无论好坏,他挺中意的。
郝玉桥失落地问道:“那如果有一天,小师叔对你不好了,也凶你打你了,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
“那要看原因。”林昆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我真干了该揍的事,不用他动手,我会先行自惩。”
郝玉桥顿时不说话了。
看着他可恨又可怜的样子,林昆心里大抵明了。
这人虽然年纪不小,但长期呆在宗门之中,少与外界的人接触,对情感的认知并不成熟,所以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玉桥,单纯因为一个人对你好,就喜欢对方,这种感情是不够稳固的,甚至是一种贪婪的,索取性的依恋。”
“如果对方对你不够好了,或者以后,遇到对你更好的人,你心里是不是就会摇摆呢?”
郝玉桥抬起头:“难道他都对你不好了,你还继续喜欢他?留在对方身边?”
“如果姬安有一天厌倦我了,我自然会离开,但可能……还会继续喜欢一阵子吧。”
郝玉桥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林昆笑道:“听起来有点贱是不是?可感情不同于理智,没那么容易收心。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只能说明你从未深爱过对方。”
容苏曾被琴寒伤到心如死灰,百年陌路。可在对方死后,他还是会随身带着酥糖,帅案上也永远摆着一只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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