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安顿好我后,出去察探消息,地点照例是人多的地方,比如酒楼、茶馆。
我取下面具,洗漱沐浴。几天没洗澡全身痒得难受,面具戴着不透气,脸上都起了疹子,也不知道阿木是怎么解决洗澡问题的,我不好意思问。
擦着头发,想这几天的野外生活。阿木话不多,也不太会安慰人,可是他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我讲他听,我把从他出谷后发生的事情都毫无隐瞒地给他讲了,有时候讲到哭,他也只轻轻地说,不哭。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如同镇定剂、定心丸,让我安然入睡。
“笃笃”两声敲门声,我拾起思绪,阿木回来了吗?
开门一看,惊得退了一步,面前之人,八字眉,酒糟鼻,瘦削糜黄的脸颊透着猥琐,两只绿豆眼泛着贼光,正透过缝隙向房内张望。
我忙侧了脸关门,谁知他抢先一步按住房门,“姑娘可需要胭胭水粉?”
我粗了声音道:“不需要。”说罢,用力关门。
声音还是泄露了我的身份,他贼笑道,“哈哈,莺莺姑娘,不,应该叫你纪乐瞳了,哈哈哈哈,老天果然待我不薄,刚打算找点小钱来花花,没想到天上掉金子。”
此人便是我苦难生涯的开始——那个将我卖入嫣红楼的猥琐男。
我拼了力气关门,却被他伸腿卡住闯了进来,我忙退后,他趁机掩了门,“纪乐瞳,你可知道你现在值多少钱?送交官府可得黄金五百两,哈哈,五百两黄金,老子做梦都没梦到过。”
看着他泛绿光的贪婪的眼神,我眼珠一转,“你不想要藏宝图吗?我把它给你,你放了我。”
他奸笑道:“别糊弄老子,藏宝图你能这么轻易地给我?再说了,得了藏宝图未必是好事,谁知道活不活得过明天,老子踏踏实实地将你往衙门一送,五百两黄金大大方方地到手,何需玩命。”
想不到这个卑劣的人竟能看得如此透彻!
看他一步步逼近,我只得绕着桌子东躲西闪,盼着阿木快点回来。
绕来绕去,他不耐烦了,一脚将桌子踢倒,我见势不妙转身往门口跑,不料被他拉住长发,头皮一阵剧痛,我本能地按头,他欺身过来用力勒我脖子,我被迫张大了嘴,然后有液体倒入口中,我料不是好东西,拼命外往呕。
他松开了我,得意地抱胸,我抠着喉咙边咳边呕,“你给我吃了什么?”
“没什么,毒药而已,只要你乖乖地跟老子走,保你性命无忧。”
已没心情没时间去感叹我的时乖运蹇,只想着怎样拖延时间等阿木回来,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了。
“走!”他推着我,脸上满是要发大财的兴奋和激动。
我转身,指着自己未打理的长发道,“如果我这样出去,势必引人注目,到时……”象他这种人,生性贪婪,最怕别人分羹。
他绿豆眼一转,觉得我说得有理,“快点!”
我不紧不慢地梳着长发,他则翻看着我们的包裹。包裹内只有几件衣物和一些零散的用度,我一边瞄着房门,一边用余光探看他的动静。他似很失望。
“给老子快点!”他一巴掌扇在我头上。
我忍痛道,“快好了。”手下仍慢慢悠悠。
他大约看出我的心思,又一巴掌扇了过来,“别给老子耍花样!动作麻利点。”
我想梳个复杂的发式,偏偏不会,他也容不得我折腾,让我随意一绑就将我推出了门,并警告我,“机灵点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我本想闹个鱼死网破,但想到吃亏的终究是自己,又作了罢。
抬头望天,天空似是灰色,但细下一看,灰色下隐隐透着淡蓝,太阳懒洋洋地挂在天空,不焦不躁,将温暖遍洒四方。
被他推掇着前行,钻小巷,寻僻角,专捡人少的地方走。心里暗暗叫苦,偏生越急越乱,想不出任何法子。
巷口不远处蹲了两座石狮,张大着嘴象要吃人,衙卫左右肃立,腰间的佩刀分外触目。已快到衙门,怎么办?
脚步越来越缓慢,到最后我索性停了下来,他踢了我两脚,冷哼道:“别动歪心思,你身上可带着毒,不到地儿,老子是不会解的。”说罢,又是一个狠推,“快走!”
正在焦躁绝望间,突然暖风扑面,眼前一花,阿木象天神般立于我前,发微扬,衣微飘,木然的脸在淡淡的阳光下竟是这般美好如斯,他头顶上的天忽然蓝了起来,背后的石狮忽地可爱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嘴里叫着师兄飞身扑向他,他略一犹豫,我已如乳燕投林,将他抱了个满怀。边惊边喜边疑惑,他怎么找到我的?
展昭的吱吱声在我肩膀上响起,我顿时明白,是展昭的功劳,又暗自嘲笑自己,竟然慌乱到将展昭忘记了,不过我没想到展昭如此通灵。
“师妹……”
我抬眼看向被阿木定住的猥琐男,转身冲上去,首先啪啪给了他两个大耳括子。没有他,我不会遇见月觞城,没有他,我不会遇见楚水寒,没有他……,我发了疯似地拳打脚踢,将压抑已久无处发泄的苦闷统统放了出来。
“师妹……”
阿木拉开我,眼里有一丝波澜,我这时才觉脸上冰凉,胡乱抹了两把,指着被我打倒在地的人道,“师兄,他就是将我卖入嫣红楼的人,这回又给我下毒要将我送往官府换钱。”
阿木一把抓住我手腕,细细地诊了些时候,“无毒!”
我又冲上去踢了一脚,“你给我吃的什么?”
阿木凌空一指,那人肿着脸求饶,“大爷,姑奶奶,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求您们饶了小人吧,小人家里上有高堂,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求您们饶了小人吧。”谁信!
我追问,“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
“……不过是阳沟水。”
呕,胃里一阵翻腾。
阿木眼中寒意冻结,拎了他往深巷走去,我明知道阿木要做什么,却不加阻止。我觉得他活该,不仅为我,也为曾经遭他迫害的人。
我的心肠是不是变硬了?那是一条人命,不是一条鱼,可是,我真的对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人生为善恶,果报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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