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真不叫人放心。”
欲推开，他却搂住我不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乐棠的手刚刚收回，黑白分明的眼睛瞟了我一眼，转身去了另一头。
不由自主地轻叹。
“麻烦，叹气的那个该是我好吧。”纪玥意有所指。
纪玥住的地方果然很符合他国师的身份。
到处是飘渺的帐幔，风过处，或如勾月的花影，或如悱恻的珠链，或如展翅的仙鹤，或如游动的灵蛇，洋洋洒洒铺天盖地地在三伽神殿上漫舞。
“参见国师、师宗。”三位身着长筒裙颇似傣族打扮的美丽女子向纪玥、南叟合掌道。
南叟挥了挥手，纪玥则绕着三位女子转了一圈，直看得她们两颊泛红方才打住，“小纪，小乐，小瞳，你们越来越不象人了啊。”
纪、乐、瞳，又好气又好笑，他怎么这么幼稚！
女子闻得纪玥的话颊上的红晕刹时退去，“……国师为何这样说？”
“因为越来越象仙女了啊。”
好冷的笑话。
三位女子却羞红了脸，爱慕的眼神在纪玥身上来去，象荡秋千一样。
南叟开口道：“你们带他去我的祈年殿。”
带路何用三人？
乐棠看我一眼，默默跟着女子去了。据纪玥说，服侍他们的女子称作神君，男子称作神侍，都经过严格筛选后送到三伽殿，三年后可自由选择去留。听着象服军役。
南叟等得他们离开，一把抓住我道，“丫头，做蟹去。”
原来是为这！苦笑，似乎预见到我以后做厨娘的日子。
“臭老头，就惦记着吃，你不是应该去查内力消失的原因吗？”
“看你活蹦乱跳的，老头我就忘了。是得去翻翻典藏。”他一边沉思一边转身走掉。
“走，带你看看。”纪玥不由分说地牵起我的手。
挣了挣，他却握得更紧，暗叹，他这是何必！
三伽殿没有朔王府的华丽堂皇，也没有极泰府的大气豪迈，一路走一路行，只感觉空灵如神境，有淡泊纯净的味道。
神君神侍见了纪玥莫不恭敬，退让一边，他亦故作高深，看来他只在熟悉的人面前嬉皮笑脸，蓦地想起马车里睡着的纪玥，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这是一个崇尚神的国度，是以空气中弥漫的全是檀香的味道，一种让人心安宁神的味道，或许是我愿意相信有神，或许是我的经历让我相信有神，在经过一尊佛像时，我停下了脚步，纪玥笑道，“那是肉身菩萨，传说法号大愚。”
“肉身菩萨？”
“有种传说，高僧圆寂后其身体经久不烂，常保原形而栩栩如生，即是佛教所说的全身舍利。”
仔细一看，其跏跌端坐，肉身不腐，毛发无损，须眉可见，果呈瑞相。
我虔诚地上前叩拜，却没有许任何愿。
待我起身，隐隐有异香扑鼻，四下一望，却见纪玥目瞪目呆地盯着大愚菩萨，顺了视线望去，菩萨的手中开出一朵花来，花间隐有光芒，我不自禁地抚了抚般若，这回又是什么？
待光芒退却，我期期艾艾地上前，见那花间有一叠成方块的纸，合什行礼后取出，展开一看，“三伽合一悟归途，凌空日月同伴身。”
偈语？不懂！
纪玥看后沉思，而后一笑，“这些菩萨高人就爱故弄玄虚，且不去理他。”
我细细地将纸条放好，出门再望了菩萨一眼，他似在笑，手中的花，消失了。
泥墙，青石瓦，平板木门，怎么看怎么眼熟，脑海里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看向纪玥，他笑得神秘。
轻轻推开木门，眼泪哗地一下流了出来，纪玥慌了神，“别哭，别哭，你要不喜欢，我马上废掉。”
一步一步地挪动，山谷的小院被纪玥还原到南国，每一处每一个细节全都是我熟悉的，和纪玥生活的小院，和阿木生活的小院，眼泪如倾盆大雨肆意纷落。
“你倒是别哭啊。”纪玥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曾经有一个人，当我哭的时候也这样无措地看着我……
泪水迷乱，花了视线，花了思绪，只听得耳边一声轻叹，然后被紧紧抱住。
是……阿木么？
“你再哭，我的命都没了。”
紧紧攥住纪玥的衣衫放声痛哭，阿木，我始终不相信你会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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