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晌眸光清朗，扬起眉毛：“夫人怀疑褒姒和内鬼有关？传褒姒来，我亲自问问。”
褒姒接到传禀，思想着府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带着进鬼门关一般的恐惧来到紫云堂，望着独坐堂中的侯爷，气度雄伟恰似昊天玉帝。她战兢兢俯身参拜：“奴婢见过侯爷。”
褒帅命起，单刀直入：“褒姒，你与我儿洪德甚多交往？”
主子杖毙下人，可寻个行为不端罪名。褒姒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忙又跪地，颤声道：
“侯爷，褒姒有罪，恳请责罚。”
褒晌面色端肃，神情刻板，指着褒姒：
“本帅问你，要实言应答。你可是真心喜欢我儿洪德？”
褒姒心中悲苦、压抑，情绪十分复杂地点点头。
褒晌爽朗地笑道：“情爱本无界限，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褒姒缩着脖子谢罪起来，偷瞥褒晌，原来自己崇敬的大帅并没混淆视听，并没责怪自己。
褒晌命人给褒姒看座，褒姒受宠若惊却不敢不从，惴惴坐下，不住地偷眼察言观色。
褒晌微微抬臂端起茶盅，喝了口茶道：“褒姒，本侯真心看重你。依你看来，我的两个儿子，哪个做继承人比较合适？”
褒姒不觉一怔：这问题过于庞大、敏感了吧？怎是她个下人可以回答的？看来侯爷一贯被称颂的“忠耿仁爱，视民如子”纯属沽名钓誉。他要更巧妙地寻个“妄言论政罪”杀她！
褒姒的无尽思忆，撑起心底的无尽悲凉，面色凄然，垂眸道：“侯爷请恕奴婢直言，侯爷如今提此问题，不仅褒姒无法回答，其他人应也如此。”
褒晌刻板面色转为莫测，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褒姒福了一福，徐徐道：“褒国发展的不同阶段会面临不同问题，就需要不同类型的掌舵人。侯爷爱民如子，自掌舵二十年来，褒国百姓或农耕或渔猎，各得其所，安居乐业。侯爷今年才四十多岁，至少可以再掌舵二十年。要考虑二十年后的掌舵人问题，就要先设想二十年后的褒国是什么样子。奴婢无能，无法做褒国未来二十年的战略发展规划，也无法预测未来二十年的褒国内外环境变化。所以不敢断定二十年后的褒国统帅，到底是要开拓型或守成型。不过奴婢知道，二少主思路鲜活，胸有大爱，大少主知书达理，刚勇稳健。照此推算，褒国未来二十年会异常精彩。求侯爷不要考虑未来掌舵人的问题。与其让二位少主在此事上耗神，不如让他们各自奋发图强，施展潜能。二十年后，掌舵人问题自然不用侯爷费心，便水到渠成。”
褒晌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终有了异于刻板的表情，目光灼灼，流泻出的惊诧、欣喜一闪而逝，淡定入座，挥手道：“你下去吧。”
褒姒谢恩退下，褒晌对着走出帷幔的夫人哈哈笑道：“夫人且莫过于多虑。女人间总免不了嫉妒诽谤，教人真伪难辨。除了洞房刺杀这件，其他都是小事，不要轻易定性。依我看，褒姒这丫头不错，就让德儿娶她做妾。”
褒洪德在门外偷听已久，欢天喜地地跳进来，跪在地上：“谢过父亲大人成全孩儿！”
杨子叶看着褒晌脸上难得的生动表情，知道他主意一定便难更改。她以恪守妇德为善，不能忤逆丈夫，沉思片刻，瞪着眼指着儿子：“燕侯一家对咱们恩重如山，你不可轻慢了虹儿！你父帅劳师远征，需要歇息，过几日重新摆宴，你和一妻一妾同时洞房花烛。”
褒洪德叩头谢恩，站起来，满面委屈：“父亲大人，孩儿知道轻重，故没有轻慢虹妹妹的意思。是她刁蛮成性，三番五次挑衅，每天晚上把我关在门外……”
褒晌不由哈哈一笑：“好好好，为父不曾怪你，德儿懂事就好。”
看着褒洪德蹦跳着出去，褒晌蹙眉道：
“德儿秉性仁厚，道儿生性有些薄凉。自古以来，仁厚者才能稳固天下，可惜啊！”
杨子叶道：“老爷切莫再说此话，这只能引起他们兄弟反目。依我看，道儿夫妇对德儿颇有提防，这很不利于团结。”
（1）、岭表：岭南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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