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大人为之怒发冲冠，小乞今日也算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灵娘抚了抚牡丹金丝压鬓，轻叹道：“只是平白苦了奴家，要给这贱蹄子收拾烂摊子。”
语罢，目光便投向两个站在门外拿着鞭子木棍的府院家丁。
男孩看到膀大腰圆的家丁，吓得浑身颤抖，泪水簌簌而落，消瘦的手死死拽住阿靖的衣襟，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悲戚哀鸣。
灵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狠厉地辱骂道：“你这浪荡便宜货，平日里看着还算安分，没想到私底下还有这般翻江倒海的本事。若是不加以严惩，日后阮香院中人个个相仿相效，岂非奴家纵容之过？”
阿靖心知灵娘含沙射影之意，抬手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后背以示安抚。“到底是在下坏了规矩，灵妈妈何须怪他?”
灵娘听此言语，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挥手散去家丁，展颜笑道：“大人言下之意是要替他还了今日这笔债？”
阿靖不欲多言，只道：“您直说便是。”
灵娘稍稍抬起精致的下巴：“还是大人先说罢，告诉奴家您想要从阮香院得到什么，奴家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在下前来寻一人，还望灵妈妈告知。”
灵娘挑了挑细长舒扬的远山眉，问道：“谁？”
“东市乐寅原，姜家双子。”
怀中的孩子微不可闻的颤了颤眼眸，屋外一阵诡谲阴风刮过，霎时间阴云避日，内室连半分亮光都无，灵娘立于昏黑的屋角暗处，绛唇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不知为何，只是那一瞬间，阿靖竟觉得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像是立于黑水河畔的恶鬼，幽幽瞳眸映着鬼气森森，涂抹着艳红口脂的唇似是血盆大口，随时能将无辜性命生吞活剥吃入腹中。
赤乌从漫天黑云中的束缚中挣脱出来，灿烂温暖的阳光再次普照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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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眼女子一如既往，容颜艳丽身姿挺拔，眉眼含笑香润玉温。
灵娘悠悠道：“阮香院的规矩，所有东西都有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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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自是知道阮香院这条大名鼎鼎的规矩：“您说便是，只要是在下付得起的，必不会吝啬。”
灵娘从青玉瓷瓶中掐掉一朵盛放的棠棣，如画眉眼只盯着水灵灵的妃红花瓣：“你是谁的人？”
“……”
灵娘见阿靖沉默良久，无所谓地侧过身子，一副送客模样：“大人若不愿意告知，便请回去吧，阮香院从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买卖。”
阿靖心中忖度片刻，目光灼灼地望着灵娘：“无人。”
灵娘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半信半疑道：“可真？”
阿靖坦然面对灵娘审视的目光，发誓道：“在下以性命担保，若为虚言，必遭报应。”
“大人干脆利落，待我问过主人这条消息价值几何，再给您答复罢。”见阿靖不作回答，灵娘笑着将棣棠抛入阿靖怀中：“您不用担心，阮香院从不食言，约莫三五日的功夫想必您还是等得了的。”
语罢，纤纤玉指掂起地上的银票，凌厉却不失娇媚地笑道：“这便算作小乞这几日的嫖资罢。”
阿靖怔怔地看着消失在府院尽头的身影，心想这阮香院中潜龙伏虎，那能驾驭它的主人又该是何许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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