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其实并不十分畏冷。
但迈克医生曾经交代过的,像他这般的心脏病病人,最好还是注意多保暖,尽量不要感冒发烧。
所以,他身边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会冷。不仅如此,还总大惊小怪的以为,他是个苟延残喘的病人,有的甚至在看他的时候,目光中还会带上同情。
可实际上,齐天这些年来在督军府,什么补药都吃得迅猛,身子早就调养的不若从前一般羸弱了。除了不能做太过激烈的运动外,齐天并未发觉他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他虽很讨厌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他,但有时候,他又十分享受他“弱势群体”的角色。因为这样的角色不仅能够带给他额外的关爱,甚至还能在他行事的时候,给他带来些额外的便利。
只不过,这样的便利,就快要到头了。
今夜的夜空格外的黯淡。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天干物燥。
只有浓烈的焦烟,以及熊熊的烈火。
齐振宗被一阵还不算浓烈的烟气呛醒,看到笑容满面的齐天,他惊得差点从床上跌落下来。
“爸爸,你见到我这么高兴呀!”齐天笑容满面地道,一双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
齐振宗的脸在惊讶过后,带了盛怒的恼意。
他原本长得就很严肃,故作生气的时候,那一张脸上的表情更是格外的骇人。
不过,齐天并不害怕齐振宗。
齐振宗这一张脸,齐天足足看了快一十八年。从前的时候,齐振宗很疼齐天,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他给了他太多东西,光鲜亮丽,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不得不去喜欢。
可是现在,齐天突然发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齐振宗再也给不了了。
“你给我滚!”齐振宗随手拿了床头柜的东西,向齐天猛然地丢过去。
齐天早有防备,还不至于被扔个正着。
被齐振宗丢落在地上的瓷杯“啪”的一声,成了无数飞溅的碎片。齐天踏着这些碎片款款走来,笑意盈盈地朝着齐振宗。
“爸爸,你从来都是最疼我,怎么现在,你却要对我喊打喊杀了?”
窗户外面的火光开始泛滥,无数噼里啪啦的碎响,越发地近了。
齐振宗别开眼睛,他捂着心口,有些不想再看到他这小儿子的笑容。只感觉这笑容越是纯粹,那拥有这笑容的人,心肠越是歹毒。
“你又来干什么!”他这话说得痛心疾首,若不是刻意压制着胸腔内沸腾的气血,恐会当即吐出一口鲜血来。
齐天不以为意,他坐在齐振宗的床沿:“爸爸,我来和你告别呀!”
齐振宗气的浑身颤抖,连带着背脊也跟着凉上了几分。
他很想开枪一枪毙了眼前这孽子。但是他恰巧手边没枪,又恰巧,他根本下不去手。
这孩子毕竟是他的亲生。
曾经有很多次,他没法硬下心肠去了结他们之间这场荒唐的父子情,所以只能眼睁睁地咽下苦果,看着别人疼。
如今,他不只是要咽下苦果了,他自己也该疼一疼了。
好在,齐天没有负他所望,他伸出手,用力地按压在齐振宗那条断腿。
齐振宗当即疼得蜷缩在一团,连带着冷汗都冒了出来。
“爸爸,我总在想,如果那个爆炸再大一点,再大一点,你如今是不是,就不用来受这些苦了呢?”
齐天松开齐振宗的腿。
隔着一层棉被,齐天并不能看清楚齐振宗腿部的伤情。当然,他也不是虐待狂,有些东西,他也并不想看到。
鼻端开始弥漫上鲜血的味道,齐天下意识地将手在齐振宗棉被上蹭了蹭。
虽然,他那只手并没有沾染上任何的血。
齐振宗终于自疼痛中回过劲儿来,他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道:“我就知道是你,你这孽子!”
齐天闻言哈哈大笑:“爸爸,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早在大哥死的时候,你不就怀疑上我了吗?”
齐振宗没想到他会自己承认,他的呼吸一滞,当即噗嗤一下吐出一口鲜血,险些就此晕倒。
齐振宗还记得当年齐征刚死的时候,他几乎是肝肠寸断。
面前的齐征闭着眼,与他曾经的意气风发相比,只不过像是睡着了一样,多了许多分的安静。
齐振宗想过很多人会死,但是唯独他这个孩子。
这是他最得意的孩子,拥有着他年轻时的胆识与勇气。
那孩子从小,就被齐振宗给予了深深的厚望,是齐振宗的费尽心血栽培的继承人。
他想要把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他,让他去传承。
他就像齐振宗下一个灵魂,下一个融入齐振宗气血的灵魂。那孩子理应带着全部的希冀活下去。
可是,他却死了。
齐征死了。
齐振宗有些忘记自己是怎样在齐征面前无声地落泪。
齐振宗甚至觉得,可能老天都在为齐征而感到不甘。因为齐征下葬的那天,下了整整一天的瓢泼大雨。
齐征是被一枪毙命的,就在一次极其不起眼的战役之中。那时候骞军已经溃散,只有小股力量还在激烈抵抗。
他的孩子自告奋勇前去,可是却再也没有回来。
齐振宗原本以为可能齐征命定该绝,谁知却在某日被人告知当天的战役,有人看见是一名启军军官对着他宝贝的儿子扣动了扳机。
廖子春。
齐振宗一度以为自己会杀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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