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去一切隔阂后，周念像是再没了顾忌，不管不顾地在他身上撒野。裴洵闭着眼，心绪随神志涣散，周念的每一次动作都像要把他撞碎了，快感又能在他摇摇欲坠时将他粘合起来。来去之间，唯剩下点迷乱的昏沉。
他就在这样迷乱的昏沉中反省自己：方才就该在周念刚进来时把他掀下去……违背了规则，还怎么玩？
——我什么时候对他容忍度这么高了？裴洵迷迷糊糊地想。
而周念爱极了他这副样子。
裴洵是天生的情人，他温柔款款，知情识意，拥有无可挑剔的魅力，和无微不至的贴心。就像那每日必到的汤，那盒出人意料的药，不用他开口，裴洵就能将他最需要的东西及时送到他手边。
他有自己独有的一套宠爱人的方式。人溺在他似真似假的关怀中，会轻易产生错觉，仿佛他会永远注视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他多么重要的宝贝。
而一旦想到这种状态可能结束，心底便陡然冷了下去。
他不愿承认今早林宸的话影响了他——“你以为你们在谈恋爱么？”
现在的他们算什么，是包养关系中的利益双方，是炮友，还是恋人？他试着问自己，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再清楚。这三者间的区别在他与裴洵的关系中太过模糊，没有谁能为此给出答案。
但他至少明白——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意裴洵的程度，早已超过了应该有的程度。
他也想知道，裴洵能纵容他到什么地步。
他第一次越过了裴洵画下的线，打破了之前心照不宣的规则，只想看看裴洵的反应。裴洵起初反对推拒，很快却也不再挣扎，认命般搂着他低声呻吟。他的眼角洇红了，瞳孔上润着一层水光，抬眼看向他时，眼里有三分疲惫，三分无奈，剩下的全是纵容。
这样的眼神像是某种陷阱。周念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仿佛从高空坠下，坠进了这双眼睛里，一直跌到最深处。万劫不复，但是心甘情愿。
他射在了裴洵体内。
裴洵被烫得手指微颤。过了会儿，他才小声说：“周念。”
他的声音太轻太软了，几乎有些撒娇的意味。周念看着他，心被这一声搅成了一汪水。
“低头。”
于是周念俯**去，亲他的嘴角。裴洵长长地深呼吸，像蓄够了力，才仰头在他额上吻了一下：“小祖宗。”
他的眼睛里全无责备，满是柔和的笑意。周念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愣住了。
半晌，他搂紧裴洵，将头埋在他颈边，缓缓抽了一口气。
至少现在，他想，这个人是我的。
这天清晨他回到酒店，一沾床便睡着了。心腔像被清水洗过，隐忧随之流走，余下一片空荡荡的安宁。
他甚至还做了个梦。梦里是摇曳不定的黑与白，光影缠绕，彼此吞噬。他站在浑噩的两色交界间，眼前忽然闪过裴洵的脸，但定睛再看去时，只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
来电铃声响起时，他才像过了电般猝然惊醒。陈莉从不这么早给他打电话，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她接下来说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周念，她说，看看我传给你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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