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圈终于跑完了,迟钺觉得眼前的景象像是水面的倒影,左摇右晃着。他坐在篮球架下,咕咚咕咚大口吞着水,等待其他人。
那个无耻之徒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怕是连十圈都没有跑完,就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和其他人聚在一块。
二十圈罚也罚完了,教官看着一个个累得像孙子一样的新兵蛋子,让他们拍手解散,休息十五分钟。
一解散,班上的人像滴入水中的墨一样四面八方地散开了。迟钺拍了拍伸着懒腰正打算去树下凉快的那个二百五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迟钺,居然还高兴地笑了:“哎!又是你啊?走啊一块去树下坐——”
话还没说完,迟钺一拳就招呼上去了。
那个人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身子斜了斜,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一下子迅速引起了骚动,刚散开不远的学生又重新自觉地聚了起来。虽然又累又渴,但似乎看热闹的乐趣敌得过生理上的不适。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谁啊我/操?”
“就早上那个迟到的大爷,系鞋带儿那个。”
“嗨他呀——要我说,活几/把该!”
迟钺这一拳,不得不说是憋足了劲头,用的是父亲曾教给他的右勾拳,但比平时训练时更添了一味愤怒,因此更快更猛,伤害力更强。
宋柏轩整个人倒下去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他/妈/逼的破天儿,连地面都是热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坐了起来,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其实不需要回忆很久,因为他挨打就是一瞬间而已。只是对宋柏轩来说,他需要细细品味一下这种初体验,毕竟长这么大,他本人受过最大的迫害,正是家里老头子把他骗进军校来而已。像是这种暴力事件,不要说是亲身经历,他甚至都很少见过。以至于他在品味这一切的时候,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于一个法治齐全的文明社会当中。
宋柏轩在地上捂着脸坐了三十秒,终于品味完了。下一秒,他就抬起头,看清楚了打他的人——一个充满着……条条框框的人。
迟钺被宋柏轩给了这样的评价,相信他本人知道了,也并不会反驳。迟钺从小到大的人生,就生活在纪律里面。如果说每个人做事情,都会有一个舒适区,以供自己的心情和喜好能融进一件并不令人愉快的事件中。那么迟钺的行事准则里,不存在这种灰色的地带。他做任何事情,都像是拿着尺子画黑线,一分一厘都不差。而这种特殊的自我约束,也表现在他的外形方面:他的军装硬挺,纽扣系到最上面的一颗——哪怕是三十多度的天气;他头发理得很整洁,板寸和他秀气但很严肃的脸丝毫没有违和;至于鞋子,不像宋柏轩,迟钺的鞋子让人怀疑是不是日抛的——不然怎么会这么新?
“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变态。”这是宋柏轩对迟钺的第一印象。
下一秒,脸上的灼热痛感把宋柏轩的扯飞的心思拉了回来,他呲着牙“啧”了一声,撑着胳膊站起来的一瞬间还有点恍惚,定了定神才站稳。
迟钺看着大高个松松垮垮地立在那里,脸上面无表情。他握紧了拳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不必多说。
谁知道那个吊儿郎当的男的站着看了他几秒,然后咧开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边笑还边装模作样地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然后他晃到迟钺面前,一手勾过他的脖子。迟钺下意识想挣开他,却发现这个看似不学无术的窝囊废臂力惊人,迟钺被他扣住肩膀竟一点动弹不得。
那人勾住迟钺的肩膀,身上的信息素隐隐飘入迟钺的鼻腔中——
果然,是个alpha。
那个男的慢慢贴近迟钺耳边,用不大却很清晰的声音说:“这一拳,我记住了。我叫宋柏轩,咱们走着瞧。”
迟钺:“谁他/妈管你叫什么?不用走着瞧,敢不敢现在就打一架?”
宋柏轩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我倒是想啊,可是——”他话说到一半,眼睛越过迟钺,看向后面。
“哎——干什么呢!集合了!都特/么聋是不是?!”教官一声尖哨,中断了这场好戏。
宋柏轩张开手臂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举起手来懒洋洋地喊了声“报告——”。教官见又是他,皱了皱眉头问:“什么事?”
宋柏轩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看着迟钺,一只手指点了点脸上被打过的地方:“报告,我要请伤假。”
“怎么回事?”教练也注意到了宋柏轩白净的脸上那一团紫红。
“不小心磕到了。”宋柏轩眼都没眨一下。
迟钺疑惑地看向他,他竟然没有告状?但是宋柏轩嘴角依然残留的笑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被准了假的宋柏轩在经过迟钺身边的时候,很自然地说:“别高兴得太早,这一拳,你可要慢慢还哦。”
迟钺在心里背了一遍大悲咒才忍住了想再来一拳的冲动。
“我还你/妈的骨灰。”但是嘴上的功夫可不能输。
所以说人嘴欠也要有资本,嘴上能过得起瘾的多半也得有本事动手,比如迟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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