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共情让林知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借着谢无垢的眼睛看这世界，这世上的是非善恶，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堆模糊的镜像，或生或死，都没有区别。
林知砚以为所有的天魔都是如此。
可南渊的情绪层次丰富得简直不像是个天魔。
阴沉的压抑，愤怒，仇恨，数百年沉重的惦念，以及一点儿令人心碎的委屈。
林知砚捂着心口给秦修道歉，心道，这他妈波涛汹涌的感情谁顶得住，这回可真是情非得已了。
“天魔很难感受到什么喜怒哀乐，你跟我，其实是异类。”
所有的情绪在开口的一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最后一丝没来得及掐断的，传到了林知砚的脑子里。
苦的。
南渊从黑雾之中走出，表情不带任何温度，“我借用人族的身躯长大，你……”
他靠近了些，手掌搭在林知砚的肩膀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了然道：“由杂种半妖堕化而来。”
林知砚早就知道自己血脉杂驳，啥都混了一点儿，但是被南渊这么评价，他还是有点儿受伤。
“借由别人的运势活下来，也好意思说别人是杂种？”秦修的声音在耳侧响起，用的却是在场二人都听得见的声音。
南渊挑了下眉，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不满，补充道：“还有别的靠山，讨厌的……剑修。”
林知砚拍开了南渊的手，他跟南渊都曾受过谢无垢的影响，相似的人总能很轻松地猜到对方的心思，虽然剑修是魔界公认最惹魔讨厌的修真者之首，但是秦修他说得，别人可说不得。
于是林知砚不轻不重地怼了南渊一句，道：“对不住，比师兄你早一步魔生圆满，咱们还是谈正事。”
“你跟那个剑修……”南渊脸上勾起一抹嘲讽：“你以为，你能善终？”
林知砚这回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他毫不留情地回击道：“善终与否在于我，而不在于师兄你。”
南渊并不生气，他望着棺材中的谢无垢，轻声道：“我们身上的七情六欲，会随着时间慢慢被天魔的本能吞噬，或许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你就能将你那位道侣忘得一干二净，你要是控制得了……也不至于一看见我，就朝我冲过来了。”
林知砚一愣，的确，他现在能与南渊心平气和地讲话，是因为他们在苦厄之地，他才不至于跟南渊达成一团。
他信了南渊才有鬼了，方才又憎恨又委屈的那位，可不能因为摆张冰山脸就糊弄过去。
“可是你对谢无垢……”
“我不想成为谢无垢那样的魔。”南渊伸出手，指尖凝出一缕蜃气，灰白的气息在空中凝成人像又不断变换，“我精于幻术，将自己困在幻境之中，经历痛苦，欢愉，愤恨，数百年未曾间断。”
林知砚：“……”
兄弟你的精神状态快接近谢无垢了啊！比起天魔无情无义的本能，您这样才更危险吧！林知砚在心中疯狂呐喊，表面上却半分不显。他这才注意到南渊如霜的面容笼着一层深深的疲惫，南渊说的这些，恐怕不是假的。
“他没死，对吗？”
林知砚认为南渊也不大正常，小心翼翼顺着他的意思回答道：“没有死，在用魂体行动。”
南渊忽地笑了，“那便好。”
他见林知砚有些疑惑，便解释道：“我与谢无垢有些陈年旧怨，趁着我还是我的时候，先去一并清算了吧。”
他不轻不重地看了林知砚一眼，瞬息之间，他的手竟刺穿了林知砚的胸膛，一把捏碎了林知砚的魔核，这一过程速度极快，林知砚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疼痛，脸上的表情也凝在了错愕的一瞬间。
南渊利落地抽出了手，表情倒是很淡然，道：“谢无垢还是这些老手段，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踢了林知砚一脚，道：“别装死，等魔核重新凝聚就好。”
林知砚没有回应，胸前的窟窿有黑雾涌出，颇有些止不住的架势。
“咦……”南渊蹲**，仔细探查了一下林知砚的情况，就在此时，一道银光闪过，南渊侧身躲闪，一柄利剑直直地钉在了谢无垢的棺木上。
南渊回头，发现那位讨厌的剑修正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凉寒得吓人，苦厄之地的气息不断腐蚀着他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声响。
“修为不错，能在苦厄之地撑着么久。”南渊简短地点评了一下。
秦修召回初蒙，摆出剑势作为回答。
南渊不以为意，道：“他被人下了献魂咒，你留在这里没用，伤成这样还是省省吧，出去。”
秦修听到“献魂咒”三个字，心中便已经又了大概，他深深地看了南渊一眼，最终还是收起了初蒙，半跪在了林知砚身旁，拒绝道：“不，我留下来陪他。”
南渊闻言，表情拧了一瞬，心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抬手给了秦修一道结界，以免林知砚醒来身旁的人被腐蚀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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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冤哥作为幻术大师请问您最擅长做哪一类幻境呢？南渊：把谢无垢翻来覆去这样那样……杀死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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