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余走到门口,看见沈木舟还在那里坐着,双手用力交握,手背泛出白痕。沈木舟紧紧抿着唇,他每次被杏余怼到说不出来话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看起来格外倔强……可怜。
他忽然很想走过去给他一个拥抱,拍拍他的肩膀。
可是很显然,这种同情心,不仅无聊,而且浮于表面,甚至有些许的讽刺。凭借他对沈木舟的了解,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怕的就是别人以为他在求取同情。
不然怎么憋了二十年,一直不肯说。
沈木舟察觉杏余还在看他,忽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掠过他走人了。
杏余有些微错愕,那人刚刚,是不是瞪了他一眼。
杏余反应过来,忽然轻笑出声,还挺……可爱的。
沈木舟回公司睡了,老管家不幸地又被杏余拉去谈话,这回是促膝长谈。
“沈木一他妈,是不是对沈木舟很不好?”杏余问道。
“这倒是没有,只是不太搭理,偶尔也会骂几句。”老管家道,“只是先生从小要强,也有点……”
“敏感。”杏余替他补上。
老管家点了点头。
“沈家这么有钱,他爸就算有几个情人也很正常吧。”杏余道。
老管家摇了摇头:“不是的。沈家是许都的名门,先生的身份,其实很容易被人诟病的。先生小的时候,除了李小姐,一直没什么人理他的。”
“李小姐?”
“李家的大小姐李自蹊。”老管家道,“那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对先生也不错。”
“你对沈木舟也不错啊。”
老管家道:“先生小时候,其实是个好孩子。”
“他现在也不错啊。”杏余给了个听起来似乎是个悖论的评价,“虽然脾气大,但还挺温柔的。”
老管家楞了一下,笑了:“很少听到这样的评价了。”
“喏,这点心就是他买的。”杏余轻敲桌面。
老管家注意力被包装吸引,他打眼一看,便道:“这是先生很喜欢的一家店,卖中式甜点的。小时候他一有零花钱,就跑去买。”
“这些里有他喜欢吃的吗?”杏余听他这么说,也有了兴趣。
“这个,牛乳糕。先生最喜欢这个。”老管家倒是也没在遮遮掩掩,痛快说了。
杏余拈起一块尝了尝,松软香甜,像是化了一块云在嘴里。
真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杏余忽然想到,沈木舟到现在都没他大吧,他穿过来之前,都快三十岁了。怪不得他一直逗沈木舟,还挺得心应手的。二十二……他二十二的时候才警校毕业。
杏余忽然很好奇,沈木舟纵横商场左右逢源远筹帷幄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老成的缘故,沈木舟在他面前,一直都有点掩饰不去的孩子气。
“说起来,先生那天被打,也是因为自己跑去买点心,才被截住了。”老管家道。
“就因为这个吗?”杏余很吃惊。
“嗯。您当时昏迷着,所以不知道。先生一贯很小心的。”老管家不无后悔道,“那天您去接他,我就提前告诉他了。先生问我您吃饭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偏好,早知道……”
杏余听得怔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有点懵。
所以那天,沈木舟就是跑去给他买点心了吗?
杏余脸上难以置信和哭笑不得交替出现,买好吃的,还把自己最喜欢吃的点心分享给别人。他这个行为,实在是有点……有点那什么。
“那家店,在哪儿啊?”
杏余已经充分了和老管家打成一片之后,在杏家已经可以来去自由了。
杏余站在那家店门口。
店面不大,装饰得也很古风,只有一个窗口。杏余耐心地在队伍最后排着,顺便拉了个人讨论里面什么最好吃,借此打发时间。
他正排着,忽然就被人叫了名字。
“杏余。”
杏余回过头。嗯,不认识。
“杏余,你怎么在这儿?”来人是两个同龄的男青年,见他了明显有点激动。
其中一个穿蓝色西装的上来就问:“你最近还好吧?我们都很担心你。”
杏余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迷茫,还挂着些许客气敷衍的微笑。
另一个有点眼色,拦住了他:“好久不见你了。”
杏余配合地点了点头,“嗯,好久不见。”
“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你了,你……还好吗?”来人似乎是没忍住,还是问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
杏余听他说话,知道这大概是他同学。杏余心里苦笑,这点破事还真是让沈木舟弄得满城风雨啊。
“挺好的。出来买点东西,你们呢,怎么在这儿?”杏余微笑道。
“过来实习。这不是放假了吗。”蓝色西装道。
杏余正想着怎么往下接,忽然看见沈清商从楼里走出来,他匆匆敷衍了几句,准备离开。
“先生,您要点什么呢?”
说话间,居然就已经排到他了。
杏余迟疑一下,盯着沈清商,嘴里却道:“牛乳糕。”
“好的。先生。”
杏余付过钱,沈清商的身影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杏余急忙追过去,却没看到沈清商。他只找到一扇后门,然后从后门进去了。进去走上一个楼梯,便重新看见了沈清商。
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基地,只不过是个通道罢了。杏余走了两层,就到了平常上下楼使用的电梯旁。
沈清商不时看表,似乎有些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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